苏琴在修房内调息打坐,自从来了大野,她就一直在研究古人修墓的寻龙点穴阵法,但看了那么多风水竹简,丝毫没有找到头绪。
这世界哪有什么固定的套路去了却身后事,人本各自为独立个体,若是成了朝或成了国,即使亦有暴政强求死亡统一,为了悼念与长留,仍会有异行者。
苏琴盘腿而坐,闭目养神,想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回去的法子一天不找到,她在这就会多衰老一天,咱不提她并不喜欢自己的那个未来世界,但对家人的思念尚存。
“本以为鸢儿已是人神合一状态,没想到,今日无瑕专心打坐。”
她猛然睁开眼,白弦正背着光站在自己面前,正圆的拱门后是从梨树林的枝丫中射进来的艳阳耀芒,她望着那六尺外的身影,心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他,他总来无影去无踪,那马渊也从不阻拦他。
“你吓我一跳。”苏琴微皱着眉,舒展双腿,下座欲迎,只见那白弦赶忙上前,在她踉跄欲坠之时扶住了她。
“鸢儿近日看起来比以往貌白肤嫩不少。”白弦与她鼻与鼻之间仅生一尺距离,他微笑着仔细瞧着她那模样,菱角分明的眉与鼻,微馅的眼眶,樱桃小嘴,脸际圆润掩映。
在自己的世界,虽说时常精神不振,但护肤基本是每个女子都看重的事宜,且科技发达。
苏琴寻思着刚来长安时因舟车劳顿憔悴不少,之前前他在蛮夷邸找到她时,玉容一副欲坠之相。
这两个月里苏琴自制了补水美白的雪花霜,又常隐匿于玄邸之中避着焦灼的太阳,三十七岁的人看起来怎么也就最多二十七八的样子。
“那白先生是觉得好还是不好呢?”苏琴坐回了宝座,表面装作漫不经心,心里实则惶恐,不知为何,她一见到白弦,心里就莫名害怕。
白弦在她身边坐了下,阴影下,他慵懒的笑容使干净的那半张脸看起来格外迷人,那个带着彼岸花血色纹刺的半张脸,则藏在了阴影之中。
她不自在地将脸侧到一边,干脆拿起茶盏佯装品茶。
“鸢儿最不堪的模样白弦都见过,怎会因这皮囊衰老而嫌弃?”
白弦的这番话,令她突然不寒而栗。
她从金芷鸢的日记以及金府旧部中了解过,金芷鸢在二十岁被先皇下旨升为了大野朝内第一个外族公主。
次年,先皇便叫金芷鸢前往北番与野蛮凶残的濛族联姻。
在长安弥留之时,原本打算妥协的金芷鸢在嫁人前夜忽然遇到了母亲难产、家妹出生之事,在带着鹿燃歌南下逃到会稽时,偶然遇到白弦出手相助,便在会稽住了下来。
翌年,先皇驾崩,皇太后那兰琉尔剌暂携继子执政,金芷鸢的父亲金月锡北上退敌,大将军金月锡凯旋回朝后新帝大赦天下,与丞相王砮共辅政,并在前宰相携前朝废太子欲谋反时于长乐宫救驾,紧接着金月锡被封侯,那时,容云霆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可这“最不堪的模样”到底是何意?她知晓金芷鸢带着妹妹刚到会稽的前几年确实痛苦难熬,为此不惜嫁给了太守龚皿,但女子嫁人,在古代天经地义,往后要改嫁这件事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