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电影公司的一个登记表里,找到了阿荣的照片,见那上面填写的名字,叫做格里陈,而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陈国荣,当时也很觉得奇异难解。
而袁导演他们几个人,也都没有把阿荣之前是在教会医院工作,向曹探长说了出来。因为深究下去,势必一连串地牵涉甚广,包括瞿先生、群艺剧社在内,甚至连了他们自己,也会引出十分不利的事情。都只说到对那格里陈,全都不摸底细,是被了蒋平介绍到电影公司里来。
陈香梅又道:“曹探长,如果你们不信我的话,等吃了饭,可以一起去荣儿的房间,做以仔细检查。”
曹探长点头道:“这搜查是例行公事,当然要得走一趟才好。”
酒足饭饱之后,曹探长与两个巡铺跟着陈香梅,去到了阿荣的房间查看,果然见到是有很久不曾住人的样子。
曹探长临走时,对陈香梅劝道:“陈公子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工部局警务处很快就会发出通缉令。若是见到陈公子哪天回来,陈老板还是带他投案自首,方为上策。”
哪怕是曹探长,今天是带人前来抓捕阿荣,陈香梅也是喜忧参半,因为她已经有将近两个月,都没有了阿荣的任何消息。好几次去过医院打听,没有人能说出阿荣是去了哪里。莫斯医生早就自动离职,医院也改了名,由一个叫中村恒泰的日商代表,出任常务董事。
陈香梅断定,当然是因为这个中村恒泰接管了医院,阿荣与他有过交手,所以才会不得已地避开了。但是阿荣却是为何,一直就没把自己的去向,托人转告给自己,哪怕有个片言只语给她也好。
断去了阿荣的音讯,陈香梅这两个月来寝食难安,头上添出了许多根的白发,人也变得憔悴下来。她当然也不能写信,立时就把阿荣失踪的情况,报告给了在江阴的林子均。
如今,曹探长等于是在告诉了陈香梅,阿荣原是这段时间以来,是因为去了她不喜欢的电影公司混事,故而没敢告诉找人送来口信,所以陈香梅才会因此且喜且忧。
过了几日,老张带了一个人来见陈香梅,向她交出一个小纸条,上面写道:姆妈,此人叫江寒生,前去接你。
陈香梅终于等来了阿荣送来的消息,她的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急问江寒生道:“去哪里,我需要开车吗?”江寒生答道:“是去傅夫人的赌场,她此时就在外面的车里等着。”
跟着江寒生上了车,陈香梅果然见到里面,早坐有一个二十几岁少妇。谢道:“麻烦傅夫人,你还亲自来接!”少妇客气道:“陈老板跟前,哪里敢妄称夫人,你就叫我玉环好了。”
然后带着满脸地笑意,仔细地端详着陈香梅。
等江寒生把车从大新亚舞厅这里,开出了一段距离之后,陈香梅才敢问道:“傅夫人,荣儿这几天以来,是一直就在贵处打搅吧,他情况如何?”她不好按照傅夫人刚才所说,立刻就把她叫为玉环。
傅夫人道:“陈公子出事后,就带着另一个叫做蒋平的人,都躲进了我在愚园路的赌场里。陈老板放心,陈公子现在一切都好,盼着见你呢。”然后,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陈香梅。
陈香梅被这傅夫人看得心中不安,却又不好相问。
后来,傅夫人似是终于没能忍住,笑道:“陈老板大概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可你刚才一上车,我马上就能认出你来了。而且我还知道,陈公子原本姓林,真名叫做林国荣,也并不是你的亲儿子。”
陈香梅脸色一凛,盯着傅夫人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