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营长听了,也没对林子均再说什么,招呼大家吃饭。席间,只有玉环与阿荣吃得开心尽兴,满嘴流油,大人们却都是一脸沮丧,各怀心事。杨营长更是相当扫兴,自斟自饮,喝着闷酒。
饭毕,傅师爷拿了纸张过来,命林子均向家中写信,交出两千大洋赎身,并警告林子均道:“现钱还未到手之前,若是发现你有心要跑,对不起,就先撕了你儿子那个小绑票再说。”
杨玉环正与阿荣玩得起劲,听到傅天坤发声威胁,有心要了阿荣这小孩的命,不由得怒目圆睁道:“师父要是敢对这小孩下了重手,我定然不能放过你。”
傅天坤嘿嘿笑道:“玉环小姐,我不过是丑话说在前头而已。只要这林先生安分守己,谁能就与他这供咱们吃饭的主子,存心过不去。”
杨营长乐得女儿找到个玩伴,懒得计较她使出性子,对那傅天坤乱发脾气。
林子均写好了信,放下笔来,心中暗自惭愧道:“人还没有回到江阴,就徃家中去信求救,讨要这么一大笔款子赎身,真是厄运连连!”
傅天坤把信拿给了杨营长。杨营长看罢,对林子均不住地点头赞道:“到底是留洋回来的人,真是好大学问。这哪里是在讨钱救命,分明望归心切。有了这封信,你家里的人别说是两千大洋,就是再翻上一倍,也是毫不吝啬。”
林子均看了一眼陈香梅,突然异想天开,大起胆子道:“杨营长,傅师爷,倘是我家人,愿意多付了一千大洋过来,是不是就能也放了这陈姑娘下山!”
陈香梅吃了一惊,想不到与这林子均素昧平生,他居然就肯慷慨解囊,要把自己也救了出去。
傅天坤大喜道:“倒是有的商量。”对杨营长道:“这烂货抓到山上都一个月了,依然死心塌地,不领杨营长的好意。依我看,现在既然有人肯替她出钱,眼不见心不烦,岂不是划算得很。”
杨营长却是一脸愤慨,对林子均怒道:“你与香梅姑娘无亲无故,只是仗着家里有钱,就能说什么是什么吗!本营长偏不吃这一套。你那两千大洋,多一分也不要。这香梅姑娘,你也别想打了她的主意,我不信就制服不了一个女人。”
傅天坤好生失望,闷着脸不敢再吱声。
杨营长盯着林子均,凝神思考了一会,换了口气道:“林先生,本营长欣赏你仗义疏财,又是个读书人,若肯留在九峰山入伙,这赎金之事无需再提,另拜你为文事一职,负责整饬军纪,如何?”
林子均摇摇头,恳切道:“鄙人远赴他国留学,夙愿只在家乡建设纺织工厂,达成实业救国的抱负,恕难从命。”
傅天坤对杨营长道:“此人口出狂言,分明看不起我们这些草寇,留他在九峰山何用。”
跟着又仔细盘算道:“眼下这笔两千大洋赎金,如果真能到手,足够兄弟们在山上维持半年的伙食。我对别人放心不下,打算亲自去徃江阴跑一趟。顺便再去往定山上的太素上清宫,拜见观里的一位弘毅道长,早听说他那里有本《碧云剑谱》,也正想一睹为快。”
杨营长点头同意。
待见到傅天坤退出,杨营长起身在房间里胡乱走了几步,眼见林子均不愿多说话,陈香梅又是冷眼相待,颇为心烦无奈,便喊了人上来,把他们重新关进山洞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