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想不得许多,掀起这间茶室的门帘,便闪身进去,分别招呼道:“张先生!师父!”
张先生与阿荣只有两年多未见,一眼就能认了出来,惊喜道:“陈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弘毅道长听到阿荣喊了声“师父”之后,顿了片刻,才算记起了当初的这个挂名弟子,也跟着问了同样的话:“荣儿,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江阴?”
阿荣局促道:“我来了江阴两年啦,如今任了御锦堂江阴分号的保事,掌管着这里大小事务。”对弘毅道长鞠了一躬:“请师父原谅,徒弟因是在上海伤了人,身不由己,所以一直没有敢去道观里看望您。”
弘毅道长叹道:“本道那时就知道你缺少约束,终究还是闯了大祸出来。”又问:“到底是伤了什么人,竟要一直这般躲着。”
阿荣看了张先生一眼,道:“这件事,大概张先生早已经听说了。”
张先生点头,拧眉道:“你从电影公司逃了没有几天,袁导演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也难怪你一直要远离上海避难。那田叶被你一刀下去,半个脸留下深长的疤不说,还瞎了一只眼睛,再拍电影已经绝望。听说他如今去了工部局警务处做了侦探,一门心思就放在了要抓你报仇。”
阿荣吐了一下舌头,满不在乎道:“想要捉我的人,何止田叶一个。我才不会,轻易就被什么人给抓了去呢。”
却又吞吞吐吐道:“张先生,我懂得你是在……那个线上……做事的人,肯定能知道很多的重要事情。听说日本军队已经在北平开战,以你的判断,会能打到我们这里么?”
张先生道:“陈兄弟心里有话,直接说了就行。弘毅道长不是外人,一直就在为我们做事。至于你问到日本军队会能打到哪里,我可以这么回答,强寇企图亡我中华,蓄谋已久,唯有国人不屈抗争,才有民族生存之路。”
转而,似是注意到弘毅道长颇有凝重之色,便又笑道:“弘毅道长尽管放宽心,这位陈兄弟,深受瞿先生的教导和信任,早就知道我在上海的工作背景,也为组织上做过很重要的事,算是自己人了。我们两个今日选在这里接头,虽是恰好被他撞见,相信绝不会能被出卖。”
弘毅道长挥手在阿荣的背上,拍出一掌,大喜过望道:“好徒弟,你竟能识得瞿先生,真有福气。我最敬佩瞿先生!你能受他培养,肯为国家出力,算是为师当初没有看错你。刚才你说到,已在御锦堂江阴分号做了保事,为师还很有些不以为然,清楚这御锦堂乃是上海的一大帮会,生怕你被圈进了黑道。”
阿荣道:“正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问师父,不知道那太素上清宫,是否就藏有一本《碧云剑谱》,不仅御锦堂的堂主夫人,之前说过要看,连日本人也有得到消息,专门在师父身边收买了一个内奸,可千万要当心了。”
弘毅道长沉吟了一下,道:“这《碧云剑谱》确实是有的,不过为师早有提防外人觊觎之心,没有放在太素上清宫里,而是数十年前就存于别处。至于你说到在为师身边,那群道士中间藏有日人的内奸,还真是没有料到,今后只能暗中留意。”
阿荣听得弘毅道长如此一说,不由得为傅夫人一阵惋惜,足见她上次白费了心机,不曾看过《碧云剑谱》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