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一处人家,外面倚着些个农具。涂生取了把铁镐,正好一只手撑着镐头,像根拐杖般在腰胯间拄着。又挣扎一阵,委实剧痛难当,行不得了。
涂生心想:若不早作决断,到天亮时,就算拼着命逃出这个鬼镇子,也再无时间妥善藏身。追兵来时,怎生抵挡?还不如……
涂生一咬牙:罢罢罢。不再逃向镇外,反而就在镇内东张西望,择一个藏身之地。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那是常人,以天兵的眼力,仍能朦朦胧胧望出很远。一边看,一边用手里当拐杖的那柄镐头在地下戳着。
他既存了在镇内躲藏之心,没过多久便寻着了一处所在,是一片平地之上的一面土坡,且土质十分松软。镇子里皆是荒地,大家随意乱走,但这里不通向任何地方,去田地、铺户、衙门都不从此地经过,所以谁都不会来这里走动。就算有人偶尔过来,他会放着近处的平地不走,偏来这个土坡上练脚?
选好地方,涂生便竭尽全力,忍痛刨了个深坑。又掉头从来时路上再走一遍,细心抹掉沿路一切痕迹。做完这件事,这才回到那个深坑,将镐头先扔进坑内,想了想,又脱个精光,连包袱一起放进坑里,这才自己钻将进去,两只长胳膊搂着泥土,将土坑填满。
涂生十分细心,不但预留了通气小孔,事先还将些浮土混着干松的积雪,捻成细末,堆在当风处。待他埋进深坑以后,这一夜风雪,将那堆细土吹在土坑表面,还添了些积雪,掩住新挖的泥土。再过些时候,哪怕仔细察看,也看不出这里有甚异样。
从在地牢里时,涂生便习惯了在地下掘个土坑,赤身睡在里面。最初只是偶然,渐渐觉得像这样让身体紧贴着泥土,穿透琵琶骨的伤痛便能稍稍缓和些。成了习惯之后,这时因为伤势,估计难以逃出黑河,第一便想到:不如就在镇里择一处偏僻之地,挖个坑钻进去。
待挖好土坑,涂生又想,当初猜测地牢泥土里有什么可以疗伤之物,虽然不知真假,但伤势的确逐渐好转。那里既然可以,这里或许也行?有了这个念头,这才脱光了将自己埋进土里。
涂生从不知道泥土里渗出的那些看不见的细小光点,也并未有意寻找什么疗法。钻到地下主要是走投无路,没奈何之下权且藏身。至于疗效,只是随便试试,权当撞一回大运。
这一次,涂生实在伤得太重。虽然因为外来灵气猛烈注入,侥幸未死,但也算十停之中,死了至少**停。这些外来灵气又造成精神亢奋,在镇守府内和黑河镇内东奔西走,挖坑隐藏。似这般精力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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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消耗,到了最后,几乎只靠一口气吊着这条命。
等到埋进地下时,生命已经消耗殆尽。
头脑中、身体里仿佛机簧彻底松开,全身一切零件都丧失了动力。又像在烈日下苦苦支撑的小草,用尽了最后一缕水分。
头脑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剧痛,缓缓沉入黑暗。
死亡将接踵而至。
但在死亡之前,一点星光从泥土中渗出,注入涂生体内。
松散开来的机簧被稍稍拧了一下发条,枯萎将死的小草得到了一滴水珠。虽然仍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之下,但涂生仍然活着。
虽是误打误撞,竟还真的被他一头撞上了好运。土层深处仿佛受到感应,又有光点缓缓渗出,注入涂生身上。虽然细小得无法辨识,但每向体内注入一个,都让涂生得到了一份尽管细微、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