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晌午,杨觉也才匆匆赶回来。王沁将丈夫接入卧房,帮着接下身上的披风,她察觉出丈夫情绪不对,心中便猜出了大概。
“怎么?事情议的不顺?”王沁关切的问道。
“哎,我们这几个师兄年轻时也是豪气云天,爱恨情仇拿得起放得下。现如今何以变得如此唯唯诺诺。”杨觉情绪激动,连连摇头,接着说道:“我刚将这件事说出尚未说个明白,他们中便炸开了锅。那胡师兄,平日里也是一副侠肝义胆,只要合乎一个义字,自是万死不辞,可现如今代理山庄事务开始也是瞻前顾后。”
“他们都是这个态度?”王沁问的云淡风轻。
“可不是么?除了江师兄、和那小师弟赞同外,其他的不是反对便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至我回山,也没有个定论。”杨觉心中还是不顺,大为愤慨。
“要我说,这事情也怨不得各位师兄?”王沁一边说道一边挂起手边的披风。
杨觉万万没想到王沁会是这个态度,昨夜间还大义凛然支持自己的妻子为何出的此言。本来一肚子的话顿时化作云烟,无从谈起。
王沁看着一脸茫然的杨觉。不紧不慢,倒上一杯茶水,递给了杨觉,说道:“你是清闲自在惯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们年轻时无牵无挂,什么事情自然是想做便做、率性而为。现如今都是执掌一方,心中亦都有了顾虑。你将这孩子接上山来,还想就此收入门下,一时之间必然是让人难以接受。”
杨觉见妻子却是帮着他人说话,心中愤慨之心也为之大减。“那也不能心中没了江湖道义吧!这是非曲直总得有个说法。按你说,我该不该收了这孩子。”
“你收这个孩子是应该,他们不同意收这孩子也是应该。你想着是江湖大义,他们想着是门户安危。都是出于公理,要我看哪有什么是非对错。”王沁面露桃花,看着丈夫愤慨的表情,竟感到有些好笑。
“那依你之见,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杨觉一时间叫妻子说的心中没了主意。
王沁眼波流转,看着丈夫,坚定的道:“收,当然该收,不光要收还要光明正大的收。那孩子都已接上山来,还能给逐下山去?总不能于那断刀大会上再交出去,我断剑山庄的脸面也还是要不要。师兄们不同意也只是顾忌到山庄的安危。若真到得那时,我夫妻一力承担,将山庄择个干净便是,断不能毁了山庄的百年基业。”
王沁一番慷慨陈词,又坚定了杨觉心中的想法,杨觉对妻子可谓是又多了几分敬意。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以来,我自收了那孩子,那孩子便是我山庄门人,师徒之义,拼上性命也要护其周全。”
“理当如此!”王沁略微颔首。
杨觉看着王沁,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竟双手相接,向着王沁深深了拜了一拜。“夫人大仁大义,我杨某人佩服。”
王沁见此吓了一跳,转念之间并未阻止自己的丈夫,看着丈夫行此大礼,又是感动又是感觉好笑,终究还是掩面笑了起来。“你也真是……”
“师父师娘,开饭了。”一个稚嫩的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杨觉应作一声,将其打发先去。
不同于其他部堂师徒分桌而食,杨觉一脉因人丁稀少,一直以来便是师徒同食。只是杨觉治徒严谨,平日里就餐也皆是碗筷之声。再加之这几日间大家都感到气氛有异,特别是几个孩子,面对这个略显深沉带着些许压抑的饭局,食之无味,全无心思,很快都借着吃饱的由头早早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