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白雪听闻沈络直夸自己名字,当下心中更加高兴,说道:“相公过誉了,那日妾身站在这扇窗边,听公子在街对面乌衣巷中吟诗,便觉公子是个有才学之人,刘公这首《乌衣巷》虽读书人都学过,只是来游秦淮河之人多数早已抛之脑后,只想记一些附庸风雅的诗词,在这青楼妓馆内炫耀一番,就如今日之《泊秦淮》,左右不通,令人生厌。相公能有如此心境,着实让妾身意外,便对相公上了些心。”
沈络听后惊了一跳,道:“这扇窗户离乌衣巷中有二十丈上下,云姑娘竟然能听见?”
赤白雪笑道:“相公觉得妾身上台前仍有三曲时会在哪里呢?自然是在二楼里间梳妆,歌台离相公那一桌有十丈左右,歌台离梳妆里间又有三间屋并一个走廊,相公可猜一猜妾身有没有听见方才相公的应景论?”
听到此处,沈络一时惊骇莫名,道:“莫非云姑娘单叫在下上来,竟是听见了如此远距离的声音?”
赤白雪笑意更甚,道:“相公真是聪明,妾身自开门见客后,便不喜《泊秦淮》这一首诗,甚至有些恼怒杜公为何写出这般诗句来,今日台下醉客忽然吟唱,妾身心中亦有些不快,却听见相公应承那醉客挑衅,不但句句有理,还解了妾身对此诗的心结,相公更是在言语中为我等身份鸣不平,妾身甚是感激。”
见沈络仔细倾听并未说话,赤白雪又道:“在这欢场之中,我等青楼女子皆是薄命之人,最是受人看不起,来此处的,有几人不是满心淫邪?风流过后就走,妾身这几年来,听见如此为我等说话的,相公是头一个,所以斗胆,想和相公做一做朋友,不知相公是否嫌弃妾身身份。”
沈络听见这话,说道:“姑娘也不要妄自菲薄,能与姑娘这天仙一般的人物做成朋友,在下是十分同意,只不过既是这一院里最有名头的角儿,想必也不会有大的为难。”
赤白雪听沈络称呼她为角儿,而不是花魁,更是无比高兴,但转念一想,却又丧气道:“相公有所不知,妾身既是这院中花魁,自是能有些照顾,只是这间屋子的上一个主人是谁呢?再过数年,来了一任新花魁,妾身便要将这间屋子让出去了。再当清倌儿,便没钱赎身,待到人老,成了扫院子的,任人打骂。若要存得赎身钱,只能去当浊倌儿,只是即便赎了身,那妾身还是自己吗?”说罢竟有些湿了眼睛。
沈络心中一惊,没想到这歌舞升平处竟是这般黑暗,再次感叹这人心叵测,转念一想说道:“云姑娘莫急,我俩既已是朋友,便待我将眼前事办妥,就来带你出去。”
赤白雪听沈络这天真的想法,“噗嗤”一笑,说道:“相公莫要说笑了,妾身已知你心,这就足够,赎身钱财可不是容易凑齐的,方才相公说眼前事,究竟相公有何急事?”
听到这里,沈络猛地一拍脑门,懊恼道:“哎呀!只顾说话,竟忘了正事,我是来找一位先生的,五十左右年纪,他复姓公冶,听闻最爱凑各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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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找了半月,只听说这秦淮两岸经常会有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先生来玩耍,这才过来看看,云姑娘可曾见过?”
赤白雪闻言蹙着眉头想了许久,摇摇头道:“妾身并没有看见这样一位先生,来此地方鲜有超过四十岁的,五六十岁模样的着实稀奇,看见一定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