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逗没再问,只是缩在和尚温暖的怀里,听着棍棒敲打身体的声音,甚至很多次,如同木锤敲鼓,咚咚咚,以及像是击打木板,铛铛铛。
“长老,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窦逗的声音,竟然出乎自己预料的平静。
和尚开始咳嗽,点点温热的液体溅到窦逗的脸颊,他擦了一下,是红色的,血。
“西行结束之前,有些人不会让贫僧死,而且他们打累了就会住手,这样贫僧心中也能好受些。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贫僧心中,很痛。阿弥陀佛……”
愤怒的呼喊几乎在一瞬间就停歇,击打在和尚身上的棍棒也很快的消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菩萨,窦逗就听见了一阵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蹲下身,从和尚的怀抱里钻了出去,那些刚才还如狼似虎殴打和尚的乡民,此时已经跪倒了一地,他们头上,悬浮着一个白衣胜雪,手持玉净瓶的人。
那人窦逗在影视剧见过不止一次,打扮大同小异,是观音菩萨。
这是个几乎所有剧里都会大肆美化的人,但窦逗却没有见到菩萨的激动,心底还有些厌弃,和尚说,有些人不会让他死,而不是会来救他,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
和尚或许真的快死了,所以观音菩萨才会出现。
他的光头满是伤痕,在渊渊流着血,他的嘴里也在涌出大量的血液,只是为了不让窦逗发现,他把头颅重重的压在双臂之间,那血,已经把他宽阔的衣袖完全染红,他的脚下也汇聚了一大滩。
窦逗低头,他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血红刺眼。
他搀扶和尚,想让和尚坐下,可和尚却又直起了身子,堂堂三尺好男儿,身体笔直,抬头,直视空中的菩萨。
甚至,他没有念佛号。
观音菩萨:“玄奘,你可知错?”
和尚一手被窦逗扶着,一手背在身后,虽是满身血污,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潇洒,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身上,竟有种嫡仙人的韵味。
“贫僧有错,却未必是菩萨说的错。”
观音菩萨:“那眼见喜纠结泼皮,弑母夺财本就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那泼猴把他打杀也就罢了,你为何要因此与他争执?现如今他已离你而去,你待如何?”
和尚:“菩萨莫再妄言,没有什么……”
他说了一半,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环顾那些刚刚听到眼见喜弑母真相而惊讶,又听见和尚竟敢说菩萨妄言而惊恐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