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惨白的月光照在断崖边的荒原上,断崖下是愤怒叫嚣的滚滚江水,断崖上是抽打着地面的阵阵阴风,野草狂乱地舞动,如同探出地狱的鬼爪,随着草浪翻滚,发出鬼号般的低泣,点点绿光,出没其间,若隐若现。
屋内,红烛暖帐,春色正浓,旖旎之音,不绝于耳。
房梁上,荆衡赶紧捂住长生的双眼,附在她耳边低斥:“够了,该动手了。”
长生一手薅着他碍眼的手,一手挥舞着鸡腿骨,含糊不清地抗议:“等等等等,我还没看清她是怎么吸人精气的。”
荆衡皱眉龇牙:“等你看清,人就断气了。”
长生三五下将嘴里的鸡腿肉咀嚼入腹,昂首挺胸道:“不怕,那人气足,还能再挺会儿。”
荆衡闻言,险将一口老血喷她个满脸红花开:“这妖精有千年道行,等她吸饱了,就更难对付了。”
长生理直气壮道:“没事儿,搞不定你就顶着,我喊师父来救你。”
荆衡呵呵笑道:“你还能再无耻点儿吗?”
长生扯掉他的手,出其不意地将鸡腿骨往他嘴里一塞,嘻嘻笑道:“能!”
言毕,一个倒栽葱,自房梁上翻身落地,刚站稳,抬头便对上一双黑中透绿的眼睛。
她勉然抽动嘴角,一面背手探入系在腰后的褡裢,一面默默后退,皮笑肉不笑:“呵呵呵,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眼前这妖精面若桃李,身段风流,媚骨天成,饶是紧张时刻,长生仍忍不住暗想:若能将这身皮囊完整剥下,定能卖个好价钱。
长生顺带瞥了眼妖精身后那横陈卧榻的白肥男子,见他睡得鼾声如雷,好不香甜,放心之余,又暗暗鄙视,若非为美色所惑,又何至于成为妖精的盘中餐?
妖精白媚将纤腰一扭,抬手扶了扶云鬓,如丝媚眼,向她轻飘飘一扫:“本想等完事儿之后再收拾你们,谁知你俩叽叽歪歪,吵得老娘没法儿用功,真败兴。”
长生悄然从褡裢中夹出一张黄符,面上笑意不减:“要不然,你回去继续,这回我们一定静悄悄地,保证绝不打扰你。”
白媚妖娆一笑,尚未说话,一支鸡腿骨突然当头砸下,她闻风而动,挥手扫去。
就在这时,荆衡从房梁上跳下,提着贴满符咒的铜钱剑,笔直刺向她的天灵盖。
与此同时,长生夹出黄符,肃容捻诀,黄符“滋”地,蹿出火苗,她高喝一声“敕”,黄符瞬间化作一团火焰,飞向白媚,与荆衡形成合围之势。
白媚轻蔑地笑了笑,待攻击逼近,双脚陡然离地,向后平移,身法快如闪电,轻巧地避开那犀利一剑。
但火焰却似长了眼睛,只追着她跑,她快,火焰便跟着加速,眼见即将扑面,白媚抬手一握,将之狠狠攥入掌中,她脸色变了变,又慢慢舒展。
火苗渗出指缝,渐渐燃烧无力,最后偃旗息鼓,化作一道黑烟散去,她摊开掌心,一片焦黑,不禁蹙眉。
“不错,有几分能耐,比之前那些蠢蛋强上两分。”
她垂眸缓缓说着,长发无风自扬,遮挡了她越来越沉的面色,周围的景象慢慢发生变化,雅致的木屋逐渐消失,脚下的土地化作荒原的一部分,那沉睡如死猪的男子啪叽一下,掉入了长草中。
长生神气地一仰鼻孔:“哼!我们可是天师道的正统传人,那些旁门左道怎能与我们比?”
白媚冷笑,骤然抬眸,双手一收,一放,无数白丝若铁线般从掌心飞射而出,向二人缠去。
荆衡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见状,立刻舞起铜钱剑,挡在长生面前,口中念念有词,为长生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