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鉴笑呵呵地说:“哪里的话,小桂圆那么活泼可爱,我们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磨人呢。”
木槿眼眸里荡起别样的意蕴:“既然鉴弟弟这么喜欢小桂圆,不如自己也生一个吧。”
木槿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得王鉴一脸不悦。王鉴说话直接,一点也不拐弯抹角:“若大姐今夜造访,是要与我谈论续弦之事,请恕我无礼,我要更衣休息了。”
看着王鉴刷地一下泛黑的脸色,木槿气不打一处来:“鉴弟弟,你我是同父同母的手足相亲,作为你的亲姐姐,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是看不下去!那个朱氏就这么让你念念不忘?难道你想为她做一辈子的鳏夫吗?”
“够了!大姐,你请回吧,我真的要更衣歇息了!”王鉴站起来,做出送客的姿势,要赶木槿走。
木槿不愿走,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在心头激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母亲大人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儿子,你又是嫡长子,将来注定要承袭父亲大人龙州宣抚司佥事之职,成为下一任王氏土司,而你都在干什么?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母亲大人想想啊!二夫人曹鸢娘野心勃勃,一直想母凭子贵,从小就着力培养王樾,大有想要王樾取而代之之势。我听母亲大人说,王樾现在深得父亲大人欢心,很多重要的政务父亲大人都让王樾协助。他是庶次子,这不是越俎代庖吗?你为什么要给王樾这样的机会?你哪怕不为你自己,你能不能为了母亲大人重新振作起来?”
“我……”王鉴陷入缄默,良久才回过神来,黯然哀伤,缓缓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檀儿在我生命里昙花一现,偏偏留下了如她名字一般的檀木香气,挥散不去。什么权力、地位,于我而言又有何用?都抵不上檀儿红颜一笑……”
木槿看着这个固执深情得让人心疼的亲弟弟,感叹道:“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鉴弟弟,这是一个很长的梦。可是现在梦醒了,你该睁开眼了,难道你的眼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吗?”
王鉴指着他的双眸,坚定地告诉木槿:“我的眼眸里只装得下两滴冰冻的泪水,一滴早就化作斗酒,徒添了一分自醉。而另一滴,也早已沉落于岁月的潮水,滚滚而去。叫我如何再装得下其他人?”
木槿长长地叹了口气:“你那两滴冰冻的眼泪,就不能化作决心和勇气,拒绝过去的伤悲吗?”
王鉴还是不为所动:“大姐莫要再劝,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分寸。”
木槿越说越气,指着王鉴鼻子严厉呵斥道:“你的分寸就是一脸败像吗?你最好早点给我清醒过来,我和木棉不在家,你就是母亲大人唯一的依靠。王鉴,我王木槿恳请你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去好好保护我们的母亲大人,别让她再受到伤害,好吗?她才是普天之下最爱你的女人!”
木槿的这些话,王鉴心里也不好受,那些苦难的洗礼历历在目。自打结发爱妻朱檀儿去世后,王鉴性情大变,一个人的时候经常莫名其妙地烦躁,抑或是默默看着那些朱檀儿曾经触碰过的物件,黯然神伤。
王鉴快步走到门边,猛地一下拉开门,赶木槿走:“你们能不能不要逼我?大姐,我真的要更衣休息了,请走吧,不送!”
“无药可救!”木槿愤懑地拂袖而去。
门外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谁把盐撒了一地。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月光,还是王鉴心底的寒霜。
次日。
飒飒秋风摇动着庭院里的草木,徒添一丝寒凉的气息。玄月一到,也就有了秋意,飞上山脊钻进树林,染红几片树梢的叶子,掠过王土司府荷花池里凋零枯萎的荷叶,不舍离去。
午眠后,大夫人蔡秋娘瞧见天气不错,秋阳温和,便邀木槿和她一起在王土司府里的后花园走走。
木槿轻轻挽着大夫人,顺着后花园里铺满鹅卵石的小径,慢慢散步。
见小桂圆不在木槿身边,大夫人问道:“小桂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