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先去吧,我却去沐浴装扮一番!”向真笑咪咪地挥手。
虽然向真的表现有些出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但众人也不以为异,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如果还一切如常,那才是真的不正常呢!
半柱香功夫之后,衡阳城中鼓声隆隆,数万军将闻到战鼓之声,倒是精神一振,一个个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亦惹得城外窥探的唐军哨骑纷纷走马而回,径直奔向了远方的唐军大营。
稍倾,更多的唐军骑兵离营而出,逼近衡阳城。
城内,偌大的议事堂内,左边武将,右边文官,肃然而立。
是生是死,其实如今已经是由不得他们了。
两军开战,千军万马之下,一切都得看天命。
大堂里安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
片刻之后,后堂传来甲叶相撞发出的清脆之声,向真一身戎装,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过大帅!”所有人齐齐躬身为礼。
向真的眼神缓缓地从众人身上掠过,好半晌才道:“诸位不必多礼了。”
众人站直身子,早先的络缌胡子将领再一次走了出来:“大帅,如今我们身陷绝地,还请大帅早下决心,宜早不宜迟,趁着士气稍存,我们必须要突围了,只要大将军下令,末将愿为先锋,即便粉身碎骨,也为大家杀出一条血路来。”
向真看着对方,点头道:“罗璋将军有心了。”
离开了大案,向真走到了议事堂的正中间,拍了拍罗璋的肩膀,道:“容矩呢,不是进城了吗,把他也叫进来吧!”
众人一怔,但还是马上有人走了出去,将容矩带了进来。
赣州一战,钱文西战死,容宏自杀,容矩被俘,此刻,他正是作为劝降的使者,被派进了衡阳城,进得大厅来,感受着厅内的气氛,容矩面色煞白。
向真却没有对他说上半个字,只是示意他站到了一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向真的身上。
他缓缓地抱拳,向着周围的军将、文官们施礼,极为认真,极为庄重。慌得厅内一众人纷纷还礼。
“向某人感谢诸位,到了眼下这个时候,还没有抛弃向某,还愿意追随向某,哪怕明知前面就是死路一条。”直起身子,向真感叹道:“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诸位对我,却比夫妻之情更坚,向某感激不尽。”
没有人跳出来表态,只是沉默以对,而这种沉默,反而是一种更强的坚持。
“时事至此,都是向某无能。”向真叹息一声,却又道:“不,不是向某无能,而是向某生不逢时,碰上了李泽。过去看书听戏,还曾嘲笑既生瑜,何生亮只不过是对失败的一种开脱,今日方知周公的无奈。”
罗璋道:“大帅,我们还有一搏之力,只要能杀回岭南,我们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呢!”
向真苦笑一声:“还有何脸面回去见岭南父老?原本我是想南逃安南的,为此,我搜刮了岭南几乎所有的财富,本来就没有打算回去了。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即便能突出重围,回到岭南,也只会成为父老们唾弃的对象,我情愿死在敌人手中,也不愿死在父老乡亲们的唾沫之中。”
听到这里,所有人突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