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傍晚,可乐洛姆城。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姑娘在铺着青石板的巷道里独自行走。虽然巷道里光线暗淡,但是,姑娘白皙清丽的面容还是显得极其清晰。姑娘两手佩戴镶嵌绿松石的青铜手镯,两脚佩戴饰有金叶玉蕊的银链,秀美的颈部用金丝悬挂一枚淡黄色雕刻着盘龙飞凤的玉诀。她一路走着,身上的饰物轻轻叮当作响,发出幽微清脆的悦耳之音。
姑娘步履匆匆,丝绸长裙在晚风中飘扬,这使她显得好像没有骨骼和重量,无比轻盈,仿佛一段极其优美的青铜编钟旋律,飘浮在暮色里。
穿过两条巷道,姑娘在一家饭庄前停住,微微抬头看一眼青铜风灯朦胧的淡黄光线照亮的黑漆镶金匾额,左手略提一提长裙,跨步进店。
姑娘在厅堂里刚走两步,就站住,她一眼看见厅堂角落里,一个头发蓬乱的小伙正在自斟自酌,而且显然已经大醉,因为他拿着青铜酒壶的手在剧烈地颤动,壶里晃出来的酒在桌面上乱流,一直滴落到地面。
姑娘清丽的面容立刻浮出极其心疼的神情,用甜美的嗓音说,苴隆,阔别已久,你怎么可以如此作践自己,醉成这个样子。
邪苴隆抬眼定定地望着姑娘,断断续续地说,噢,昔吾往、矣,杨柳、青青,今……吾来思,雨、雪、霏霏……
姑娘说,苴隆,你去年不辞而别,这么长时间,都跑哪儿。怎么今天,想到要见人家。人家恨死你。
邪苴隆笑笑,又颤威威地倒酒。
姑娘一把抢过酒壶,嗔怪道,别喝啦。
邪苴隆歉意地一笑,似乎清醒一些,说,阿梅妮,可乐洛姆、尊贵的、布摩千金,苴隆、家仇国恨、在身,所以,走遍天、下,求教、复仇大计,然,四处、碰壁,至今、一事无成,苴隆、无颜、回卧甸,见母亲啊……
阿梅妮撇撇嘴,说,苴隆,你还是为益那那个烂摊子而焦头烂额啊。我老爸早就对你说过,只要你留在可乐洛姆,今后,你就是楚哪蒙国的首席布摩继承人。哼,楚哪蒙国哪里不如益那,你非得去收拾益那的破碎河山干嘛。你看你,一去一年多,不辞而别,人间蒸发,你不对人家辞别也就算了,你不对老爸辞别一下,真太无礼。你知道吗。这一年多,人家是怎么度日如年的吗……不说哪,恨死你。
邪苴隆歉意地一笑,说,阿梅妮,我错了。
阿梅妮用玉手遮掩红唇露出的笑意,说,你也会知道自己错么。
说着,阿梅妮坐到邪苴隆对面,看看桌上的菜,说,苴隆,你就吃这两个破菜么。
邪苴隆说,长途跋涉,盘缠尽矣。不过,这已经比在山上采野果强多啦。
阿梅妮扭头朝里间的伙计说,小二上菜。
伙计走过来问道,加几个什么菜。
阿梅妮说,把你们最好的菜,统统端上来,有多少上多少。
伙计吐吐舌头,说,你们两人,吃得完那么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