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说了,高鹏举司令员率领八路军热北抗日支队奔袭了三道沟,截获了日本军车,炸毁了大铁桥,击毙了一个小队的日军,俘虏了一个排的满蒙自治军,处死了死心塌地为日本侵略者办事儿的铁杆儿汉奸曹善文,然后凯旋而归。热北抗日支队二营在老牛槽沟阻击了赶来救援的龟田,亦安全撤出。等龟田率领部队赶到三道沟大桥时,看到的是桥毁车碎人亡的景象。他们把三道沟村的老百姓都赶到曹家的场院里,追问八路军的去向。
正在龟田的兽性就要暴发之时,跑来了巴力吉排副。读者要问,这巴力吉排副刚才干啥去了?
原来,战斗结束后,八路军热北抗日支队撤退前,将满蒙自治军守桥排集中在一起,高鹏举司令员给他们训了话。高鹏举司令员讲了日本鬼子在中国就要完蛋的形势;讲了不管汉人还是蒙古人都是中国人,都不要做亡国奴的道理;讲了自治军并不自治,止不过是牵在日本侵略者手里的一条狗;讲了像曹善文这样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的下场。他最后说:“八路军是坚决抗日的军队,我们欢迎你们参加我们的部队,不愿参加的也不强求,只是以后再别帮助日本鬼子打中国人了。”
高鹏举司令员讲完话后,当场有5个人从满蒙自治军的队伍中站出来,他们说他们是巴林草原的,家里没什么牵挂,表示愿意跟着八路军走。剩下的都说要回家,八路军说话算话,都放走了。
对于巴力吉排副,高鹏举司令员看他还算配合,把他也释放了。巴力吉一听说放他走了,撒开脚丫子就往曹善文家跑。他跑到曹家一看,曹家人都在围着曹善文的尸体哭嚎哪。巴力吉对曹家的管家说:“你还不快点儿把曹家的人找到一起商量发送曹善文的事儿。”那管家一听,是这个理儿,一拍大腿就去忙活正经事儿了。巴力吉趁机把三姨太拽到一边,嘀咕了半天。
这时,有人喊“日本鬼子进村了!”“龟田来了!”“国瑞来了!”巴力吉一听,色迷迷地拧了一下三姨太的大屁股,忙三火四地跑着来给龟田报告情况了。可当他挤出人群,见龟田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刚要想汇报的话又吓丢了:“龟田太君,国司令……我……”
国瑞司令见巴力吉这副怂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问了句:“巴排副,色旺排长呢?守桥的士兵呢?”巴力吉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报……告国……司令,报告龟……田太君,色,色旺排长回,回家了,一个,个排的兵都,都让八路军给给解,解散了。”龟田一听这话,不禁火冒三丈,一步就跨到巴力吉的面前,瞪着牛眼珠子问:“八路是哪里的?”巴力吉往后缩了一步说:“我,我哪儿知道。”龟田又跟进一步喝问道:“你们的没向八路开火?”巴力吉回避着龟田的眼睛又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说:“那咋开火,还,还都睡觉呐,就,都冲进来了。”龟田气得暴跳如雷,骂了一声“八嘎!”举起军刀就劈了下去,巴力吉“啊”地一声倒在了血泊里,那条刚才还搂过曹善文三姨太的膀子已和他的身子分了家。国瑞司令的脸吓白了,忙说:“龟田队长息怒。”龟田余怒未息,依然喊着骂着:“八格牙路,把色旺给我抓回去!国瑞司令,这个人的我的跟你要!”
龟田在心里已明白了,这三道沟村不是共产党八路军活动的地方,尤其是临出发时大岛芳子嘱咐的“攻心为上,别滥杀无辜”的话在这时起了作用。他强压住怒火嚷了一句:“往后再有八路来,你们的再不报告,全村人都撕拉撕拉的!”那条母狼狗见主人这样,也跟着“汪――汪”地吠叫两声。然后,龟田把军刀往刀鞘里猛一插,气呼呼地领着他的母狼,挺着肚子走了。三道沟村的老百姓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那个站出来说“不知八路九路”的老头儿拿手抺了一把脸上的汗,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吓我这一脑袋汗,这鬼子的洋刀就差那么一丁点儿没砍到我的脖子上。”
这天晚上,国瑞司令把色旺排长抓到腾格里旗王爷府的东跨院,绑在一根拴马桩子上,先抽一顿马鞭子,把棉袄和棉裤都抽开了花。色旺的耳朵在淌血,嘴角也流下血来。这可急坏了一个人,就是梅林地老旺其嘎家的大夫人,色旺的那个新婚小媳妇可是大夫人的娘家孙女啊。
国瑞司令命人把色旺排长带到王爷府时,这个小新媳妇儿也咧着嘴“呜呜”地哭着从查干诺尔村跑了好几十里地追随而来。当她跑到梅林地时,求她的姑奶奶快去救命吧。大夫人听完娘家孙女儿的哭诉,这都不帮还帮谁呀!不敢怠慢,还得去王爷府找老福晋去求情吧。咱在前面已经说过了,大夫人和腾格里旗王爷府过去的大福晋也就是今天的老福晋是亲两姨姐妹,也就是说色旺的新婚媳妇不但是大夫人的娘家孙女儿,也是老福晋的姨表孙女。说白了,这色旺能当上满蒙自治军的排长就是订亲后找老福晋说的话。
如今,麻烦来了,大夫人和老旺其嘎梅林领着孙女又哭鼻子抹眼泪地找上来了,老福晋打了个“唉”声说:“妹子妹夫啊,不瞒你们说啊,如今不比从前了!说是王爷,可现在说话都不如早先你个梅林说了算。”老旺其嘎说:“要是王爷的话都不听,那还听谁的呀?”老福晋又“唉”了一声说:“听谁的?现如今哪,大岛芳子、龟田、国瑞说话呀都比色勒扎布说了算。”大夫人一听,这不完了嘛,又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哟,难道我孙女刚刚结婚就当寡妇吗?”老福晋说:“是呀,我听下边人说了,国瑞要把色旺送军事法庭,一送军事法庭必死无疑。”老旺其嘎愤愤不平地说:“怎么自打这日本人来了,咱们就没消停过,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亡,管我们家就死了两个跑了一个,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气急了我,大砍刀一抡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算了。”老福晋立刻惊慌地说:“旺其嘎,别胡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咋着我也得和色勒扎布说说去。再者说啦,嗯,再者说啦,这孩子也是我的姨表孙女不是?色旺也是色勒扎布的表侄女婿不是?这亲戚家的事儿他要是不管,他还管啥。”
第二天上午,腾格里旗王爷府的议事厅里,色王爷脸色凝重,正在和满蒙自治军司令兼旗政府参事官国瑞谈话,看样子谈了好长时间了,接近尾声了,但从两个人的表情来看,谈得很不愉快。只听色王爷说:“色旺既不能杀也不能送军事法庭!”国瑞说:“不杀不足以正军法,就是不杀,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说完这话,国瑞站起身来,抬脚就走了。这天下午,色旺排长被龟田小队的两个日本兵五花大绑地送到了伪警察局,关进了重刑犯的牢房里。
在三道沟大桥这一仗,对日本侵略军的打击很大,尤其是让驻巴林三个旗的日军在过年时没有了物资供应,造成了很大又很坏的影响。而且,三道沟大桥的战略位置凸显,此桥一断,对驻巴林日军和满蒙自治军的物资供应都断了。到第二年夏天,三道沟大铁桥才修复通车,使日军所谓的驼峰计划的实施受到严重打击。对此,大岛秀夫咆哮着说:“漠北地区短短时间内,就出了袭击日本著名专家和炸桥并袭击军用物资车队两件大事儿,必须剿灭这些可恶的抗日分子,让袭击者付出沉重的代价!”
过了年,出了正月,长春的伪国防部给驻腾格里旗满蒙自治军又调来了一位副参谋长。此人其貌不扬,中等的个子,脸上皱皱巴巴的像是老榆树皮,还沾点儿鹰钩鼻子,眼睛黑亮黑亮的。和这位副参谋长同来的还有一个被称做袁连长的人,身材魁梧,五大三粗。人们对这个副参谋长的底细知之甚少,只知他叫“黑狐”。至于这个姓袁的连长嘛,据说早先是东北军的一个连长。“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下令东北军向关内撤军,袁连长也跟着部队跑到了朝阳。正是在朝阳时,他遇见了同乡黑狐。黑狐拉着袁连长一起投靠了日本特高课,潜伏在中共地下组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