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原本也是想从军的,可是因为只剩这一个儿子了,所以牛父坚决不允许牛三从军,并在牛三十八岁那年张罗着娶了何氏,过不了多久牛父就去世了,家中老母、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一家子的口食就全部落到牛三的身上了。
所幸这些年牛三勤劳朴实,在加上妻子善操家持,总算将这个家支撑了下来,不过代价就是三十多岁的牛三早已累弯了腰,走起路来有明显的的驼背,一张脸上沟壑纵横,看着比一般四十多岁的人都老,一双粗糙的大手上也满是皲裂的口子。
不过现在牛三比以前轻松很多,大儿子牛子禄和小儿子牛子寿也渐渐的长大了,因为自小吃苦,他们也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现在能够帮着牛三撑着家中的这副重担了。
但是家中又面临这新的困境,两个儿子也渐渐的长成大小伙子,能帮着干活了,可是这食量也是明显的上升了,家中的十几亩薄田的产出根本没有办法满足家中剧增的吃饭问题,况且还得给官府缴纳各种税赋,杂七杂八算下来差不多一年产出的一半都交给官府了,这让他们贫瘠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家里吃饭的时候紧着稠的给孩子,即便这样孩子也只能吃个五分饱,大人就不用说了,面粥清的都能看见人影。
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儿子越来越大,即将面临着娶妻生子的问题,牛三现在都不敢想。
这样的生活让牛三绝望,他看不到尽头,只能麻木的一日推着一日往下过,他甚至想过将家中唯一的那头老黄牛卖了,换些钱,不要说娶媳妇了,最起码让家里人吃几顿饱饭,可是很快牛三便否决了,老黄牛现在是家中的命根子,没有了它,那几十亩薄田就无法耕种,以后一家人就真得喝西北风了。
就在牛三思考着今后该怎么办时,飞鹰团的公告一下子铺满了通安镇的大街小巷,这让牛三心瞬间活泛了起来。
“当家的,说这公告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何氏一边做饭,一边询问着炕头上坐着的丈夫牛三。
“应该是真的吧,阵势搞这么大,不像是假的,现在整个通安镇都在议论事呢。”牛三也有一些不确定,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他一定要有自己的意见。
“就是这件事有些太好了,我反而不敢相信了,那些平川上的良田任我们开垦耕种,第一年还免税,后面只征收十税一的田亩税,别的税一律不再征收,我这辈子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过,我就怕那些地我们幸辛苦苦开垦完之后,李王两家跑过来将地要回去。”何氏有些担忧道。
其实现在朝廷所定的田亩税只有十五税一,相比于秦镇所定的十税一低了很多,但事实上到了各地官府的手中就彻底变味了,除了十五税一的田亩税通过火耗、量斗等一系列的暗操作,名义上十五税一,实际上下来基本上就是十税一。另外还有人丁税、租庸税、入城税、劳役税等等五花八门的各种杂税,只要朝廷缺钱了,官僚们总能想出一条新的税法,摊到百姓头上,杂七杂八算下了一年光税收就要几乎占去百姓收成的一半以上。
虽然这些年朝廷不再关注渭州,仿佛是放弃了渭州这一边境之地,渭州的税赋也有好几年没有上缴朝廷,但是渭州的那些基层官吏照常勾结着那些大家族,对渭州的百姓征收苛捐杂税,这些郭威虽然都清楚,但是他也无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