枋头城其实离黄河并不远,它其实有一条“近道”直通黄河,嗯,也就是曹操当年修的那条人工渠。上次之所以绕远路,则是为了引韩贤上钩。如果刘益守他们不肯绕路,而是沿着这条人工渠行军的话,那么韩贤哪怕脑子再笨,也不会上当,冒着被人干掉的风险去抢粮食。
任何人都是会评估风险的。
此时黄河岸边,巨浪涛涛,仿佛是在对着上天怒吼。
刘益守把能带的军队,全都带来了。韩贤军中那些被挑出来丢黄河喂鱼的俘虏们,一个个都跟死了爹妈一样,被五花大绑着,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被带到黄河边上。
说真的,这些人样子看起来挺惨的。
崔冏等人脸上都露出不忍之色,就连尔朱英娥,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眉头紧皱。
唯有法庆和于谨脸上如钢铁一般,无喜无悲。
刘益守拿着一个用纸打湿了以后层层叠加,卷成喇叭一样的卷筒,对着喇叭口大声说道:“你们这些人,罪大恶极。每个人手里,至少都有好几条人命,而且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妇孺!
连草原上的蛮子都知道低于车轮的不杀,偏偏你们就能下手。如今世道崩坏,没有人惩罚你们。甚至你们还可以因为自己的武勇,今日换一个主公,明日再换一个主公!”
刘益守停了下来,环顾四周。自己这边的人马,无论是崔冏他们也好,还是普通扛枪吃粮的小卒也好,全都是面色肃然。
唯有彭乐不敢跟他目光相触。
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大声说道:“但是我刘益守不吃你们这一套!”
“这世道没有规矩,我刘益守就给你们立规矩!这世道不讲道义,我就告诉你们,什么叫做道义!
老天爷不收你们,我刘益守,要替!天!行!道!”
这番话振聋发聩,听得人热血沸腾。当然,像彭乐之流的人,忍不住背后一阵阵的冷汗。
“来人啊,将这些罪大恶极的人,绑上石头,推入黄河,告祭那些无辜的死难者!”
刘益守挥动了一下手臂,彭乐冷着脸将身边一个吓出屎尿的俘虏拎起来,随手便用身边的绳索捆住对方,绑上大石头,推到了滚滚不息的黄河之中!
尔朱英娥捂住嘴巴,她很难相信刘益守居然真的就把俘虏推下了黄河,虽然不是亲自动手。这种做法,虽然出发点不同,但做的事情,跟她老爹尔朱荣简直一模一样。
这让她有些不快,却又觉得事情好像也不会如此简单。
不过尔朱英娥也察觉到,周围的人,似乎看刘益守的眼光有了些许不同。
有了彭乐第一个动手,他麾下那些亲信,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杀起人来就跟宰羊杀猪一般。站在刘益守身边的韩贤,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曾经的部下,一个个被丢到黄河中,连个水花都没漂起来,就消失不见。
不一会,那一千多俘虏,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在世上存在过一样。
“诸位,今日杀俘不详,如果老天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刘益守好了。
在这里告诫各位,将来,如果我们出生入死的战斗,那不是为了杀人而杀!而是为了让世道更好,顺便,让自己的生活也变得更好,让天下变得太平。
杀人为乐者,懦夫而已,就像是今日被推下黄河的这些刽子手们一样!他们今日为曾经的放纵付出了代价。
那么你们呢?哪怕是当兵吃粮,也不要忘记自己的操守。不要忘记你们还是个人,不是只为了混口饭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