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蒙卒的嚎哭声不止,皆成了李瑕脑海里对战争的印证。
“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远远的,有骑兵奔到符江东岸营盘。
“李县尉在吗?!长宁军祝成祝将军有要事告李县尉。”
“县尉正在宰猪顶上,今日就要宰了蒙军千夫长……”
次日,庆符县里的气氛终于是喜庆了很多,满城都在为击败了蒙军而庆贺。
至于被射杀在县城外的六七百俘虏,死了也就死了。
这些人不肯迁进县城,多是没亲戚在县里的,自是没人敢为了他们质问县官和守城将士。
少数几个还记得他们的,反而是房言楷,以及在城头放箭的弓手……
庆符县的绝大多数人们,庆幸活下来尚且来不及。
李瑕的风评似乎也突然转变。
过去说的“新来的县尉太年轻,靠投奸党”之类的话明面上已少有人提及,到处皆有人在夸赞新县尉守土庇民如何如何。
对此韩巧儿极为紧张,偏韩祈安还要逗她,说什么“经此一战,阿郎风头无两,只怕白岩寨几位小娘子或是愿意给他作妾了……”
就这一句话,韩巧儿登时大为警惕,却说“高姐姐不在,我可得替她看好了”之类。
她虽然还小,那作为女子,已敏锐地感受到某种危险的气氛……
“听说李县尉还未成亲吧?”
“想什么呢,人家从临安府来的,定是早已与高门大户订了婚约。”
“能作个妾也好啊……”
严云云穿过回廊,正听到几个婢子正聚在一处嘀嘀咕咕。
她心中冷笑,回想着那日见到李瑕时的场景,暗道那等人物岂会对这些丑巴巴的粗使丫头感兴趣。
“连老娘这样的身段容貌他都未多看一眼。”
这般嘀咕着,她不免也对李瑕泛起些思量来。
十六岁的年纪,入仕为官掌了一县权柄,有靠山、有能耐,往后前程必然是不可限量……见过一面,该如何攀上呢?
若能一块睡一觉自然是好……
但这种年轻俊才身边多有高门出身的正室,那些小娘子们看似端庄柔善,实则手段厉害,常有恶毒老嬷子帮衬,杖杀了外面的贱货们也是极轻易的。
这种事,她严云云见得多了,睡一觉不是上策。
最好还是能避在他门下谋个差事,调教舞姬、出面待客,往后他成了权贵,她也能混个鸡犬升天。
新贵岂不好过张家那种破落户?
这些念头也就是一时间的瞎想,倒不是什么计划。
严云云走过回廊,见到张家大郎张世斐。
“严大家,这么巧?”
“奴家见过大郎。”
张世斐显然是在等她,一见面就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他以往在成都见过许多貌美如花的名妓,但自从到了庆符县这小地方,如严云云这般相貌风韵的,已是久不多见。
此时他自诩彬彬有礼,但眼中却已显出饥不可耐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