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转劲力,乘风踏青而行。
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山坳。
白岐山脉横亘,两旁一座座山峦错落有致,他进到跟前,张望了片刻后在记忆中翻出了眼前模样状若倒扣陶杯的山峰。
王菊山。
算是插入至山脉深处,能见到薄薄雾气袅绕弥散丛林,不再如山林边缘那般净明清爽,带上了几许湿润与压抑。
陈屿收束法力,从高耸繁茂的树顶一跃而下,灵文闪烁间,身形飘摇十余丈后轻巧落地。
四下打量,树木丛生,林深叶密。不少辩识不出的植株花卉长在林荫中,与茂密灌木做伴汲取着从顶上树盖渗透投落的淡淡天光。
入眼多是明黄,他倒也识得,正是一种名为古心菊的花朵,三寸高,叶片纤细倒垂,映衬黄花的翠叶尖上挂着雾珠。
跨入十二月,青台山上原有的缤纷渐渐调败不再,只剩颓唐一片,倒是在深山中还能见到不少野植花草。
一路行来,他并未刻意寻觅隐藏枝叶之下的药草,这一趟不为这些。
陈屿手中捏着几条垂下的长刺,拨开到一旁,然后前行数步,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湿雾聚得浓郁,不远前方一处碧色内湖呈现。
两岸高木林立,彤红叶片纷纷飞旋飘下,朵朵摇曳空中,轻轻贴近地面,一些则落在湖面,漾起细微涟漪悄然荡开来。
王菊山位在白岐西南方向,离青台不算太过遥远,常人难进,但一些经年猎户偶尔也会到此。
记忆里老道同样时常入山寻药,除了山下闯荡积蓄的钱财外,王菊山至青台山一带的药草也为云鹤观的存续了不小助力,可惜后来前身武艺一般,又只懂些许摘采技艺,于山间野外行走不了多远。
一直徘徊在青台附近。
“王菊山往东去,约莫百十里,便是西南七州之一的黎渠。”
印象中前身去过,美其名曰历练。不过黎渠那边没多少好记的,穷山恶水,野民极多,祖辈大都是犯了事后被罚没徙入此地。
“听闻黎渠有高逾两千丈高峰,巍峨至极且瑰丽,不知是真是假。”
和前身不同,他对行侠仗义的执念半点儿也无,不过景致确实吸人。倒还挺想去看看。天下太大,北齐南梁各有万里山河,秀丽风光不逊色上一世,同样地大物博,还多了几分陌生与期待。
“走路太累太麻烦,还是等飞腾方面的术法完善了再说。”
不止景致吸引着他,陈屿还想多收集一些天南地北各色植株,保不齐以后能种出什么来。
除此外,最近也在思索环境对灵植的影响,长久以来局限院后药田的他此番没入深林中便有四处多看看的心思,想着能否借由天地自然布置出特殊环境,从而影响甚至介入到灵植异化的过程中。
原本这过程是不可控的,最后的效果药力如何不能掌控。除去灵性多寡的变化外再无法知晓其它。这次陈屿心里暗想着尝试一下。
当然,既然到了山间湖泊处,怎么也不能让扛在肩上的鱼竿无功而返。
踩着酥脆落枝,叶片莎莎响个不停。
脚下轻缓柔软,仿佛垫着棉团。
半蹲下,捞起一捧清凉湖水,身前一轮金阳映在湖中生出碎金光泽。此地林木茂盛,唯独这片难得开了口子,裸在山林中,宛若一口仰放瓮盆。
王菊山不高,但背后还有几座高山隐现,直入云霄,有山泉水汩汩汇入,亦有夏秋时节的雨露积攒。
并非死水,东边隔了数十步的地方有引出一条沟渠,穿入到山中不见。
故而水质尚可,算不得浑浊。
“湖挺深,大概中央处有两丈。”精神力一扫便有所了解,陈屿寻了处开阔地坐下,折来干燥树叶垫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