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位于大梁中原边缘,论富庶,与河间地相比远远不如,亦无法同建业相提并论,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在历朝历代都算不得前列的州府,却于如今时局下意外多了几分安宁,引得各方来投。
于此的百姓面上终于不再菜色,路边也没有遍布哀声讨食的乞儿,虽然谈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在一路从西州走来的陈屿眼中,如此已然难得。
“不过看样子锦州也并非完全超然物外不受影响。”
他想到,看见了一家米行,粮食价钱不低,但又没有到民怨沸腾的地步。还有一些商贩同样叫卖着高价,路旁的食馆小吃亦不例外,物价比他在通州所见要攀升不少。
“秩序仍存在,物价的攀高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没有放任。”
陈屿走访几处询问后得知,果然是当地官府出手,早早告知了各家商行万不能囤积居奇。
走在路上,有一队队兵甲士卒不断巡逻各处,粗略看去甲衣坚厚、刀剑锋锐,质地尤为精良。
这地方的官衙力量倒是不差。
按大梁官制,文武分立,兵马戎事归统于五军大都督衙下,政事庶务则由六卿三相分别主掌。
一州之地主管兵马者名为都尉,有招拥甲士之权,巡护城邑之责。一般来讲当地的父母官也即州主,无论从立场还是保身方面看都鲜少人会有逾越雷池,擅自结交都尉。
此乃官场大忌。
再者天下离乱在即,各方都意识到了武力才是根本,大梁十余州,各州都在招兵买马,坐镇一方的指挥使成了最大的头目,俨然一副割据模样。
听调不听宣是常态,文武割裂在其余府州愈发严重。陈屿看过不少,从西州到通州,从西南到中原,大多如此。
如今,眼前却是依然平和,兵卒安分守己,听闻锦州多次剿匪,比起它处匪患少之又少。
能安抚兵马、能清剿贼寇,更能将物价勉强平抑,且令掌军都尉安稳尽职,可见这位锦州州主手段不小。
“一位文官,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后来他才从城中众人口中打听到,如今锦州的掌事人姓作何,号东仁,官至卿大夫,曾事从立国大业,于梁武宗麾下立功,骑射精湛,并非寻常文官。
知晓了这些,陈屿恍然道了声原来如此。
之后又在城中闲逛,找了一家客栈留宿,听闻锦州将有一场盛大法会举办,涉及各方,应者景从。
不难猜测,背后或有那位州主大人支持,否则难以如此大规模,城中处处都在议论,热情高涨,要么谈论这家高人飞檐走壁,要么分说某派道学精妙深奥。
吹牛侃大山者亦不在少数。
这般氛围,于章和元年这個变动年月很少见到。
“传闻这次有隐世门派出山,曾走出猛人,可隔山打虎”
“吹吧你就还打虎,那吊眼大虫可是人能力及的恫者悚然,纵使结军阵都不一定能降伏。”
“呵,竖子孤陋寡闻且不闻上古时道门仙家吞云采露,足涉江河,那等道君人物何其厉害近前亦有通州黄望公搬山救母,伟哉非凡”
“许是话本野纪看多了,你这人癔症严重,那些事怎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