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种田那些年
提着大包小包,里面乒乒乓乓,走在蜿蜒土路上发出清脆碰撞声。
“康老爷就是豪气,给老人家下葬那是半点儿都不省。”
感叹着,一对眼睛仿佛削尖,滴溜溜转来转去,时不时盯着手中的包裹,搓搓手,哈着气,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蓝色粗布随着动作散开一角,露出里面大大小小样式各异的瓷器、铜器,铸造而出多是肃穆悲戚,剩下的则庄严威武。
几乎无需多辨认就能看出这些都是冥器,还沾着润湿的泥垢,像是出土不久。
茂远业是守墓人,常言中的门伢,给死人守门。行有行规,他可从来没有偷摸拿过任何一件冥器不过二十年里过手的墓穴不在少数,守墓守了一辈子,他也得为将来做些打算,不可能真就跟一座座枯坟了却余生。
于是每每遇见大富大贵之人的入葬坟墓,都会借旁人的手,三七分成,甚至二八开,将之转卖出去。
他一开始在临江,后来到了越州,发现这里是个好地方,毕竟有真武山这个道门数一数二的大派坐镇,不少慕道的老辈人都会在此修建陵墓,作为假墓。
说是假墓,其实除了不埋人,规格以及陪葬品之类都半点儿不差,最是让茂远业以及一众土夫子钟意。
越州的土夫子很多,甚至一些道门中人为了发掘前代的遗迹,也会出钱请某些作风勉强正派的摸金大师出手。
倒斗掘墓,一时间在四府之中蔚然成风。
直到大梁建国,越王封食邑于此,实在看不过眼了陆续进行多次清剿,这才逐渐消停。
茂远业不打算放弃这行当,虽然没多少底线,但他自诩不是忘本的人,老祖宗传下的手艺依旧在他手中发光发热。
更关键是他今年四十有七,腿脚依然利索,估摸着还能再待两三年,最近加入了阴九流,结识了不少人,有倒斗的,有销赃的,总之让他看见了往后余生富贵可期的希望。
“嘿嘿,刘老三挖来的东西,转手卖给陈黑麻子,怎么也能有个几十两赚头”
人不嫌钱少,纵然卖了不少消息、冥器给阴九流里的人,且个个都当得上人傻钱多的典范,但接触了不少富贵人家的茂远业清楚,自己这点儿家底可远不够。
算了,今天加把劲儿,将这批货出手,拿到钱就去欢快欢快
门伢是个辛苦活,做的晚班,每天都阴阳翻转,日月颠倒。
纵使他胆大如牛,偶尔也觉得疲累。
正巧有了入账,几十两银子罢了又不能留着生崽,不如好生在元春阁点几个小娘子美美过一夜。
“听说万芳苑里有越州最好的姑娘,可惜那群人觉得咱阴祟,瞧不看上,有钱都买不到欢畅。”
呸,一群皮倡鬼,都是下九流,装什么清高
茂远业撇嘴,他想寻欢,可不愿吃人冷脸,更没有热脸去贴冷屁股的嗜好。于是一边去更亲民、来者不拒的元春阁,一边心头掂量,想着新到手几个墓洞位置该编个什么由头,卖给谁,又该寻思个怎样的价码才合适。
编故事,他擅长。
给死人守墓、赚活人钱,这里面的门道早在前二十年就被摸清,遇了人简直张口就来,不愁编不出来。
而且茂远业编故事,但凡涉及墓葬总能找到话头。
“走啰今天是点春菊姑娘呢,还是点夏兰哎呀呀,干脆都点了吧,咱今个儿也享受享受齐人之福”
沉浸在美梦中,背了包裹大摇大摆向着山下走去。
而在茂远业看不着的背后,一片
阴影中,树叶婆娑,碎光粼粼。
“六爷,这门伢怎么处理”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