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开始,邢王作为四王八国公之一却只能囹圄于并州,无法插手边地,遑论南下富贵一场至少在北人眼中,南朝那群整日之乎者也的儒生们实在秀气,如乍暖还寒时刚抽芽的嫩柳,看着柔软,轻巧一拨弄就掉了絮头。
说不上不堪一击,却也无甚值得注意的地方,朝中早有安排,按部就班一路攻城掠地,再不济也能横扫河间,从南朝这步履维艰的巨人身上扯下一块美肉。
可惜自家去不得,先前他曾拜会安国公,结果被婉拒,对方左一句征南乃国运大事,容不得马虎,又一句四王安守腹地是先帝之命,不好擅动。
水泼不进,中年试探了几次,没再自找无趣。也罢,既然要吾等安守,那不趁着大军开拔、万千目光齐聚河间时搞些动作,实在对不起这大好时机。
不止邢王在如此,被当做猪一般养了几十年的四王都不太安分,各有手段搅动着大齐暗中水流。
好在上有文武、皇帝,下有数十万大军,想及自家府邸那群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私军,中年掂量肩头上那几两肉,终归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
“真是不知世宗皇帝怎么做到的。”
大齐以灭赵立国,初时只有四王,八国公是在建国十几年后设立,那时发生了一件大事,正是世宗皇帝以庶伐嫡,从旁支硬生生挤上了龙座。
吃到了肉味的世宗自然不肯再让后辈子侄有样学样,干脆一番动手,明里暗里搞得四王从此以后只能混吃等死。
这还不放心,又设下八位有从龙大功的心腹,此即为如今的国公们。
遍布边疆,执掌一方重镇,名为看家护院,实则也有看守院子里他们这些不得人心的旁家子。
中年心头浮想联翩,神色不变,依然缓步前行,与身侧的高僧笑谈。
哪怕混了几十年,也终究不是蠢笨痴愚之货,晓得该出手就要出手,邢王于四王中亦是出名的势弱,故而值此时候想要伸出了橄榄枝,对象便谈不得有多厉害的那些,筛选一圈下来,选择释教便成了不得已的办法。
城西,一座道观,模样比不得南边那样端正堂皇,少了古朴气,内外布置同样简单到了简陋地步。
观中,十三四人聚在一起,皆束皂色璞巾,玄色道袍临身,各自站定一方,或是忧思涌现眼中,或是愁容遮掩不住。
“邢王府如何会出手”
有道人出声,言辞颤颤,似乎仍旧有些难以置信的惊讶。
以及眼底一丝惶恐。
邢王府再如何颓靡势弱,也是四王之一,何况并州此地早已被经营几十年,可谓盘根错节,若对方真个想动手,他们这小小破落户绝无挣扎可能。
啪
一掌拍在石柱上,一身形精瘦的道人站出来,狠狠然道“只怪那外道一张惑人心神的嘴,说动了邢王,如今释教在渝州已经势力渐起,又入并州,今日更是作出掘我道门根基的恶事虎狼之心昭然若揭”
前方的中年道士则叹息,“说再多也无益处,此番论道确实对方技高一筹,其所谓金刚掌实在悍然,等闲通劲无可匹。”
众人齐齐发言,有人要去请来并州当家的大道观,甚至去寻那两家主持公道。
也有人想从各家的香客、善士入手去游说,言明外道释教的妖言惑众。仅仅四不受就足够让官衙憎恶。
不录民籍、不侍官衙、不奉税金、不履田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