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凛冽。
今岁的风比往年更彻骨些。
林木间的枝叶早早颓败下去,光秃秃一片就着裸露山石,显得清冷。
晨时,薄雾弥漫。
陈屿从塞外归来,一手炉火纯青的辟尘术被他用在自己身上,仿佛长途跋涉的些许倦意也连着尘埃一起飘散不再。
踏足热闹的人世。
饶是他心湖幽静,此刻仍不禁生出一丝情切,当世之下,大概也唯独青台山上那座偏远小观称得上家。
也是入了州府,陈屿才讶然听闻梁皇驾崩,新皇被刺,朝堂分崩离析。
未等他回到石牙,建业陷落、大梁回天乏术的消息就如潮水般扑来。
天下哗然。
实际上事情发生在十一月中,如今已临近岁末,其间相差的十余日所酝酿的变化远非简单一两句可以说清。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步。”
回想起当初,距他北上齐地才半年出头,恍惚若昨日。
只能说世事浮沉,人莫能测。
对于南梁的灭亡陈屿有感触,却是不算深重,早前皇宫内见得那满朝公卿浸泡在如渊似海的恶念中时,就已经知晓有这么一日,只不过来的太快,来的随意,倒是微微出乎他意料。
不多时,石牙已隐约可见。
近乡情怯,好在修为不俗,很快化去这一缕莫名浮扰,心念平复如初。
入城出城,走过土路,再行十余里就能见到青台山。
“”
站在路口,抬头,陈屿视线眺望,落在翻腾卷弄不停歇的霜雾海洋上。
实属引人瞩目,难以与往日清幽僻远的秀气小山并为一谈。
不同于常人,灵光点缀双眸,他穿透了外侧直落内里,将其中景象一览无余。
便瞧得熟悉的院墙内,一鹿、一鱼狼狈为奸,祸害着灵田,将大把大把的灵植吞下,时而打着嗝,闹腾嬉戏后就坐卧吐纳,好不快活
雾气来源于二者本能的修行,他看向山脚几处道路上的阵法,果然,当时的手法还有不少缺漏,这才让这俩家伙吞吐出的气息有了可乘之机,将触发与运转方式浸染改变。
这并非馋嘴鹿二者的本意,机缘巧合而成。
陈屿跨步走出,没入雾气中,沿着山道拾级而上。
霜雾规避两旁,不沾一角衣衫。
不多时,道观掩映在前方。
比起离开时候,如今的山头灵性更显浓厚,空中悬浮未散的一号、二号灵气如一条条面团般,随风起伏。
先去了趟后院,他眉梢一挑,有些意外于阵法的完整,细细打量,笼罩田地的屏障没有任何缝隙缺口。
摩挲下巴,他现在颇为好奇对方是这么拱进去的。
“难怪方才感知到馋嘴鹿身上的灵性有些古怪,连带吐纳的气息也沾染上些许特性在内,于是才能影响到阵法运转。”
不止小鹿,黑鱼同样氤氲着一层迷蒙不清的力量,与他已知的种种迥异,粗略感受下仿佛天然而生。
陈屿原本只当是两小家伙模仿自己吐纳灵性时本能适应下的改变,如今看来似乎其中还有一些值得探究的地方。
啪
正想着,他伸出右手中指叩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