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平二年,七月二十五日。
“时间过得真快。”
想他去岁醒来初临这世界,一转眼已经过了大半年,再晃几月便足一载。暖春寒冬皆有体会,独居山林间,守着这方偏僻道观坐看峦上青天下,云卷云舒。
立在石台上,双手平举。
单脚踢至齐肩处,一足独立。陈屿呼吸发自肺腑,咕噜噜沉闷不可闻,毛皮荡动若水,气血隐在肉身内,又好似由踵下漾起一股清气,上达灵台紫府,神思顿觉明净。
内采呼吸术运转,一丝丝炁从穴窍中诞生。养炁经络的搭建并非难事,反而借着之前的事推倒重来后,他奇思妙想下加入了一些得自阵纹法阵的灵感。让体内的穴窍与经络更契合,流转起来愈发通畅。
外界,淡淡白息从口鼻涌出,转瞬又弥散周身体外,宛若投入碎石的池塘般晕着涟漪。
这是炁盈满周身的表现。
半年多来,道观与他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山前山后多了几方药田,山田也甩去枯黄荒芜化作翠绿,满是生机。至于陈屿自己,变化更是从里到外多不胜数。
自精神力凝现,外物世界的另一面呈现在眼前,那是称得上光怪陆离的种种景致,与常人眼中所见更细微、更多彩。
而在三法合一创出呼吸术,他以身蜕变迈入采炁之境后,他愈发察觉到这世界的不一般。
或者说,人体果真是一处宝藏,而身外寰宇天地又如何不是更大的瑰宝。
如今,两者却对他一人敞开怀抱,利用炁与精神大可尽情探索。
陈屿对长生兴趣不大,相比起来他更觉得泥丸宫外那片混沌迷蒙更让人感兴趣些,也不知何时才能深入其中。
还有这方天地外无处不在的薄纱,更不晓得哪一天才可以揭开来,一睹其后的真容。
他很好奇,只是也清楚自己眼下还远无法做到这些,便只得继续积累,期待精神更强的一天能够实现。
当然,陈屿未曾一味等待,无论木符阵纹还是灵气采炁,他都在摸索,朝着这方面尽力前行。
呼——
一口气倾吐,无声无息。
体外萦绕的炁散去大半,只有极少一部分贴近皮肤的被收回体内。
不久前他开始思索如何才能将释放出的炁再收回,办法想了许多,按常理来讲炁很稳定,内外都无太多变化,之所以会止不住消散完全在于这片好似筛子似的世界本身。
承接不住。
一开始,他以为炁在放出后,所有的都会渗透不见。灵气如是、灵机亦如是。
这种仿佛被筛出的消散现象被他成为天地大滤斗。
然而后来又有发现,才知道这三者虽同是消散,可方式大有不同。炁为精神与胎息结合而成,消散速度缓慢许多,三者中最快的是灵机。
仿佛灵机最是细腻,一旦暴露,用不了多久便全然不见,而炁好歹还能坚持些许,这也给了陈屿驾驭操纵的机会,否则根本无法篆刻阵纹。
而且灵机消散是最为彻底的,半点儿残余都不留下。炁也类似,并无遗留。
反倒是灵气在这方面有所不同。它的消散过程就独特许多,甚至在陈屿眼中可以算得上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