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二年三月,帝欲搬生母之位入宗堂,追太后号。群臣惶恐,纷纷上言,事未预。
五月,帝发役民五万建华液庭,迁百官及家眷入内,日夜有卒卫持刀巡视。有国子监生叩阙,以头抢地。
六月,帝游泰和宫,落水。随后有流言传说,病情日益危重。
至八月,南军都督府颁发旨意,以陛下万寿礼宴为由宣慰各镇节度使,回京述职,另责其委任卫司官吏代为督抚,一应调度不变,从节度使旧令。
天使出京都,奔走南北。
然多遭劫数匪祸,或是兵灾、瘟疫没于途中,或是落水溺毙,半月内,上百使者竟只十之一二将旨意宣达。
且各地多有不奉。
阽明节度留亘河东、洛宋节度徘徊雍江、广郑节度奏言偶感风寒卧病在床……
……
“都在包藏祸心!”
粮店内,刘师伯说着最近的大事,当首的便要数这梁帝困疾之事。
“上次大寿才多久,又来个万寿宴,那些吃得满肚油水的节度们怎么可能就这么抛下镇使兵权。”
即便圣旨上说的接任的暂代之人由他们自己选也不行!
据对方说,建康的事儿现在传得到处都是,这都数月前的,到了如今但凡灵通一些的都能打听到。
梁帝,可能真不行了。
至于为何如此,刘师伯默然不言,只眼中流出鄙夷,嘴里嗤笑不已。
显然读过书、考过功名,还闯荡过江湖的他对这些蝇营狗苟虽未亲眼瞧见,却也能推测个大概。
二十年前的卫宋不就如此?那时候换皇帝可比现在还勤快。
天下乌鸦一般黑,地方节度一镇的将军们如此,庙堂上的衮衮诸公同样无有不同,心都蒙了猪油,坏透了。
不坏,哪能走到建康京都,不坏,又怎能做到万人之上!
除了这等高高在上、与寻常人挨不着边的,陈屿还从刘师伯口中打听到了不少事。
“县北黄甲军被扫荡,现在官道通畅,若非广庸其余几县被白莲教闹腾得厉害,这些日子县城应当还会热闹些。”
“粮食价格有些涨动,底下有人盘连想要剔一次泥腿子的肉,不过那都是县外几地,师伯这里农庄田连阡陌,倒不用作那等腌臜事来。”
自称有黄巾力士上阵杀敌的黄甲军在官军集中兵将之下宛若土鸡瓦狗般崩溃。
溃败太快,霍乱了数月的的匪患短短两日就清整干净。陈屿想起自己当初从平城返回时就听闻过黄甲名号,当时势头威震石牙,着实不小。
没想到这般轻易就剿灭掉。
“他们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刘师伯言说,语气带着几分不屑。
最近不止石牙,甚至整个广庸都在清剿各地匪贼。他听闻泰定府、飞霞府等地同样如此,乃至西州之外的白州、允州。
仿佛被点燃,如火如荼,热闹得很。
大半个西南都在和匪徒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