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再说一次,皇上回京后,老夫就要申请致仕。若是皇上准了,你就是首辅哪。就算皇上不准,最多等到倭贼德川义直被剿,老夫也一定会致仕,到时候你还是首辅。”
“方阁老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你还不清楚吗?老夫致仕之前,一定会先上本,请皇上册立太子。如果此事在老夫任期内没有办成,你一定要跟上!”
“啊?首辅,这,皇上今年才十八岁啊!”
“是啊,皇上今年才十八岁。”庆幸的点点头:“而且皇上这个年纪就有了皇子。可惜,不是皇后生的。”
说起来,也是巧得很。朱由栋六月出发去暹罗,他的一后一妃在九月中下旬先后生产。皇后柳韵生了一个女儿,贵妃游弋生了一个儿子。
大明皇室从朱厚照之后,接连三任皇帝,以及朱由栋追封的孝贞皇帝,都不是嫡长子继位。尤其是万历朝的那一场国本之争,真的是把这会儿年岁大一些的臣子都给搞怕了。在这一后一妃生产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官儿都暗自在心里祈祷:皇后娘娘,你可一定要生个儿子啊。
可惜,天不从人愿啊!
“首辅,您说要皇上马上立皇长子为太子是不是急了点?皇上这会才十八岁,皇后更是只有十七岁。这日后又不是不能生育。若是现在立皇长子为太子,那要是以后皇后有了儿子呢?再说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虽说现在医学昌明,有了抗生素之后婴幼儿夭折的几率大大下降。但是……”
“哎,以长卿的性格,能够对老夫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一片坦诚了。”方从哲很是舒心的点点头:“但是长卿啊,现在我们又有了一位监国啊。”
“呃……”抬首看了看前面那个虽然还不太高大,但已经很稳的身影。老温的心思一下子就活泛了起来。
作为朱由栋的启蒙老师,老温的立场是定死了的。好在这些年自己这位学生总体走得极顺,居然不过十多年就登基为帝了——老温原以为自己作为朱由栋的老师,怎么也得在六十岁才能入阁。结果,四十出头就入阁了。
虽说现在内阁的权力因为皇帝的勤政而少了大半。但皇帝到底是精力有限的,朱由栋一般只关注大事,而且即便是大事,也只是负责拍板决策,极少关注执行的具体细节——普通的事情还是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所以,这阁老当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但是现在,嗯,最近几个月,莱王殿下担任监国。出席了二十余次国务会议。虽说很多时候都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首位当木偶,但是偶尔说几句话还是很管用的——这就是权力的诱惑!
今上这个性格,老温自认是比较清楚的:表面温和,内里意志极为坚定——这是雄主!以后少不得还要经常御驾亲征。若是有个万一?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埋怨起旁边的这位首辅来了:当初不是你要求皇上做万全之策,皇上怎么可能把莱王安排在监国的位置上?这会你又后悔了?担心了?哦,你是致仕了,然后就让我来背锅?
虽说在历史本位面老温以滑不溜手著称,但那是因为他和崇祯是纯粹的君臣关系。而现在他和朱由栋还有师生关系,光是这一点,他就绝不能忍受帝位将来落到朱由校的手里——朱由校的老师全都在方山学校,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首辅担忧的事情,下官知道了。”深吸了一口气,温体仁似乎也下定了决心:“下官会和礼卿(袁可立)商议此事的。”
“嗯,如此,老夫也能在不久的将来,安心致仕了。”
两人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海面的天际线上,先是出现了一支桅杆,然后越来越多的桅杆出现。而港口的人群也由各自低头私语,逐渐的变成了抬头欢呼。
朱由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