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从多次指挥火枪队作战,非常清楚火枪的威力,今次若非信安侯增援了一批火枪,使守军的火枪威力增加一倍,刚才想打退元军第四波攻击,势必要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正因黄天从对火枪威力的了解,他才更期待那支特战小队连珠火枪的表现。火枪能连发!太不可思议。看那些枪支确实与一般火枪不一样,真期待它们发威啊……可是,哪怕是最危急的时刻,都没见那支小队动一下,这赵猎究竟想干什么?!
第四波进攻终于被打退,元军攻势一歇。时近晌午,无论攻方守方,都是饥渴难耐,只得先暂时补充休整。不过看城下元兵阵形未散,两翼百骑来回奔驰,严防宋军出城袭击的架式,显然今天的仗还有得打。
城墙上,黄天从推开护卫递来的炊饼,只用牙咬开葫芦软塞,咕咚咚灌了一脖子水,用力抹一把脸上血汗,险恶的战局令他再顾不得副帅战前严令,冲到赵猎面前,强压火气,大声道:“信安侯,先前的激战你看到了,要是再来一波,我们只怕……你看看这些将士!”
随着黄天从激动的手指处,但见墙根下、垛墙下、凉棚里,一个个浑身浴血、疲惫不堪的宋军士兵手里握着满是缺口的的刀斧,默默地喝水咽饼。即使是黄天从的二十人护卫,也只剩下不到十个,几乎无人不带伤。
黄天从声音从牙缝挤出:“敢问侯爷的连珠火枪队何时可出击?”
赵猎全身披着厚重铠甲,身躯微动,甲叶铮然作响,闻言沉静道:“诸君苦战猎皆看在眼里,猎感佩不已。之所以隐忍不发,实为等待良机。”
黄天从还没吼出“何为良机?”,就见赵猎身后出现一人,问出了他想说的话:“何为良机?”
赵猎忙回身行礼:“回丞相,猎以为,元虏前番虽驱使新附军攻上城头,但新附军战力不强,战斗意志不足,虽有人数优势,却为我军火枪优势抵消。故与我军战成胶着,相持不下。此时若阿里海牙再加把劲,派出一部,不,也许只需一队北庭武士,就能打破僵局。然而,阿里海牙却没这样干,反而收兵了……”
“所以,对手没亮底牌,我们也不亮,看谁先忍不住。然否?”张世杰一把铿锵的金属音在文天祥身后响起。
却是两位相公先后走下谯楼,安抚军心来了。
赵猎含笑行礼:“使相所言,正是猎未尽之言。”
张世杰捋须笑笑,看了黄天从一眼,正色道:“君豪,好钢要用到刀刃上,知否?”
黄天从苦涩一笑:“末将明白了,信安侯是在等着……”突然瞪大眼睛望着城外,声音戛然而止。
赵猎回头,但见城外二里,元军中军所在的山坡顶上,一面黑色苏录定急速摇动,翻卷如浪。那面黑色狼皮大旗下,一队队在阳光下银光闪闪的披甲武士在快速集结。
赵猎反手握住背负的雷明顿霰弹枪枪把,露出一抹笑意:“终于,要亮底牌了吗?阿里海牙,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枪林弹雨,寸步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