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换上三个靶子,只不过这次都罩上了翎根甲,模拟了实战防御。还算给了布伯面子,没有把靶子后移。
这下,布伯开始流汗了。
其实这铜火铳研制出来后,布伯曾呈报枢密院,丞相兼同知枢密院事伯颜亦曾到军匠万户府视察,当时就对铜火铳的威力表示失望。认为这样的威力在守城战时还可以,但野战毫无作用。大元铁骑纵横天下,向来都是进攻进攻再进攻,何时需要窝着防守?
布伯虽然有点失望,但心里对丞相的评价还是认可的,所以也没指望能因此得到大汗赏赐,但没想到这武器竟让大汗知晓,传旨让他带炮入宫测试,喜出望外之余也难免惴惴。现在果然……
“哪个混蛋把万户府有铜火铳的消息泄露的。”布伯心里咬牙切齿,恨死这个不知名的多嘴家伙。
群臣里的桑哥眼皮子跳了跳,隐隐感觉今次马屁拍得不是地方,里外不是人……
大汗有令,布伯再怎么发虚也只能老老实实用马鬃刷把铳膛反复清刷好几遍,确认没有半点火药渣或碎石屑残留,才重新装填。
火扦插下,轰地一震,乱石如蝗,打靶子上的翎根甲一阵剧晃,叮叮当当乱响。
很快,连靶子带翎根甲呈送到忽必烈面前,甲片上倒是有明显击打痕迹,但这样的痕迹比重箭远射强不了多少,根本破不了甲。
这铜火铳说白了等于原始版虎蹲炮,威力大为缩水,实战能力堪忧,别说比不得同类型火炮——宋军的虎吼炮,就是比起百余年后的虎蹲炮也大为不如。
忽必烈面沉如水,逼视布伯:“这就是你造出的铜火铳?看看李恒奏疏里写的是什么‘一炮轰出,糜烂数里’、‘一枪击发,百步命殒’,你居然只能轰射十丈!连甲都破不开!”
布伯冷汗直下:“大汗,以小臣造砲十数年经验看,天下岂有如此利器?这、这、这多半是塘报夸张……”
如果不是蒙元有不杀大匠的传统,如果不是眼下用人之际,忽必烈宰了他的心都有了。
忽必烈也不多言,喝道:“来人,上火枪!”
不多会,一个怯薛卫持火枪叩见。
火枪是当初李世安从罗甸蛮手里买来的次品,至于火枪使用不是什么难事,很容易就能刺探到。
怯薛卫缺乏训练,操作不太熟练,不过好歹没出什么差错。他瞄准的靶子就是之前铜火统所用的草靶,而且还罩着翎根甲,距离同样是十丈。
砰!
都不用取甲验看,远远就能看到甲片碎裂四散。
许多大臣都是首次看到火枪之威,无不面露惊容。布伯更是瞪大眼。
忽必烈冷然道:“再移十丈。”
砰!
第二枪,这回甲片没碎,但明显凹陷,如果人披甲中枪,那股震荡力怕也要令人难受到吐血。
“再移十丈,去甲。”
砰!砰!
这次距离有些远,怯薛卫脱靶一次,第二枪才击中。
当草靶杵在布伯面前时,那足以戳时半个指节的枪眼几乎亮瞎了布伯那双灰褐眼珠。布伯眼睛鼓出,嘴唇颤抖,什么放都说不出,双膝一软,匍匐在忽必烈脚下。
所有蒙元大臣,都被这种武器的威力震住了,与之相比,那什么铜火铳算个屁啊!
一片压抑中,传来忽必烈暴吼:“限军匠万户府一个月内,把试制火枪摆放在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