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牌子头道:“可是蒙古人败了的话,咱们也得跟着掉脑袋啊。”
“跟个屁!”尤福狠狠吐出一口浓痰,“有好处就跟着,没好处,老子拉着弟兄们落草去!”
“对对,这窝囊气早受够了,咱们跟大哥落草去。”
“我看上回邀咱们落草的王家寨那伙人不错……”
新附军几个头目心里打着小九九,出工不出力,嘴里呦喝得震天响,手下士卒爬得却一个比一个慢。
这片山坡不高,但也只是相对周围崇山峻岭而言,实际上也有十余丈高,相当于后世十几层楼高度,加上连日暴雨,泥土松浮,吃不住力,就算真心想攀爬上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磨洋工?结果蒙古人那边被打得惨叫连连,新附军这边哼哼唧唧半天都爬不到顶。
激战到酣处,有蒙古兵实在憋不住,举盾遮顶从车后跳出,朝山坡冲去。结果没攀到一丈,一脚踩进泥里拔不出来,急怒之下手里盾牌遮挡出现破绽,被砰地一枪打中肩膀,翻滚摔回山道。还不等他爬起,砰砰砰数声爆响,旋即一头栽进水洼里……
这蒙古兵的下场不但震慑了巴尔虎等一干蒙古兵,连尤福那边的新附军也都被吓坏,手脚更放慢了几分,唯恐刺激到宋人,火力转移,那他们可就倒血霉了。
冲又冲不上,射又射不中,巴尔虎也绝了反杀这伙宋兵的念头。他现在只想着拖延到天黑,宋兵无法瞄准,再加上这里动静那么大,必定会惊动这一带的元军哨探,这伙宋兵定不敢久留。只要保住回回砲,说不定还能保住脑袋……
尖哨兵这边,梁二条脸色凝重,在付出数十人的伤亡后,蒙古兵终于学乖了,他们不再露头,也不再试图用弓箭还击,而是躲在车马后,摆明着是要拖延时间。而时间拖得越久,对尖哨兵越不利。
“我们要冲下去,放火烧了这些车辆。”梁二条从石头后慢慢站起,放下火枪,拔出手铳,一手持盾,神情坚毅,“果牙,你留下十个弟兄掩护,其余的人跟我来。”
山坡上人影闪动,一个个尖哨兵从树后、土堆、石头等掩体里跃出。他们都知道,放弃地利、暴露身形的后果,但一声令下,没有任何人犹豫,因为这就是他们的任务。他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
尖哨兵们甫一现身,躲在马尸后的巴尔虎大喜,狞笑举弓:“这下该轮到我们了。”
蒙古兵纷纷从车马后探出,以弓箭、投器向尖哨兵们袭来。果牙等十人也拼命开枪掩护,但毕竟人少枪少,装填又慢,顾此失彼。不时有尖哨兵中箭倒下,然后又挣扎爬起继续冲。
其中老严便身中数箭,浑身浴血,倒地泥堆里实在爬不起来。他硬生生折断箭杆,奋身翻滚而下。
“老严!”冲在后面的梁二条刚叫一声,倏地手里旁牌一挥,笃地挡住射来的箭矢,纵身飞跃,扑在老严身前,旁牌一沉,笃笃又挡住侧方射来的两箭。突然眼角瞥见冷芒一闪,格挡不及,大腿被一箭贯穿,闷哼摔倒,旁牌脱手,身体顺着污泥一路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