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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阴到阳翟相距五六十里。若是骑马,半天就能到,只是众人里不止唐儿乘坐牛车,宣康、李博不会骑马,也坐了轺车。行速快不起来。半天过去才走了一半的路。好在荀贞今也是官身,百石吏,路上饥渴劳累时可以在乡中亭舍里稍作休息。
一直到薄暮时分,到了阳翟。
阳翟乃颍川郡治,太守府所在之地,县中豪强众多,大户林立,人口繁多。
离城还有七八里远,官道上的行人就渐渐增多。路边的田野一望无边,远处庄园耸立,近处数十上百的农人、奴婢散布田间。一个裹着绿帻的大奴挺胸凸肚地站在道边的田垄上,正在指挥几个小奴锄草浇水,瞥眼瞧见了荀贞一行人,只漫不经意地瞅了瞅就转回了头。
李博叹道:“阳翟真吾郡之郡治也。一个田边的大奴就能视吾众十余车骑若寻常小事。”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十余匹马,三辆车,大多携弓带剑,这要放在西乡这样的小地方,早就惹路人频频目注了,便是在颍阴,他们这样的行人也不多见,而这个大奴却仅只是瞧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可见平时有多少车骑队伍来往此地,管窥所及,亦可见阳翟之繁荣。
随着越来越多的行人前行,不多时,阳翟尽现眼前。
一条宽深的护城河绕城一周,暮色下,波光粼粼。过了护城河,迎面是座雄伟的城门。城门上旗帜飘扬,郡卒巡行其上,十几个持矛披甲的门卒分立在城门两侧。经过瓮城,再过一座城门,尚未从城门下的昏暗缓过神来,无数的嘈杂热闹的声响已喧嚷入耳。
他们是从东城门进的,阳翟的市集在西南边,这边多是里坊,饶是如此,路上已是热闹非常。
小夏、小任、宣康、李博等人大多没来过阳翟,看得目瞪口呆。唐儿也被吸引住了视线。
只见一条大街笔直壮阔,足能容七八辆马车并行。路人行於两侧,车骑驰行中央。路边沟渠石垒,渠外邑宇逼侧。高楼临街,青色的酒旗高高挑出,时有人结伴进去,又时有人醉醺醺的摇晃出来。往来行人中,不乏高冠士子;驰行车骑上,多华服贵人。
荀贞前世见惯了大城市,也曾来过阳翟,是诸人中唯一一个淡定从容的。他说道:“太守府在城西北,从这里过去还有段距离。这一路走来几十里地,大伙儿都累了,再提把劲,早点拜见过太守,也好将息。”
诸人应诺,簇拥着他,步上街道。
走上来才发现,这街道被夯实如硬土,路面上还铺设了河卵石,马蹄踩上去,嗒嗒作响。
程偃咋舌说道:“这么大一个城,这么宽的路,得用多少河卵石啊!”
宣康没出过远门,见识少,亦啧啧羡奇,车也不赶了,抓住车轼,探身往下看,说道:“可不是么?这么多河卵石从哪儿弄来的?”李博年长,略想了一想,即对这些河卵石的来处了然於胸,笑道:“叔业,你忘了本郡的郡名么?”宣康顿时恍然:“噢!原来是从颍水来的。”
荀贞回头招呼说道:“叔业!好好驾车!地上有河卵石,车行颠簸。来往行人又多,别摔住或碰到人了。”这一年多来,宣康常与荀贞相见,十分佩服他的“博闻多识”,因而两人虽年纪相仿,却肯听他的话,忙收回身,专注驾车,不再乱看。
“小夏,你也别东张西望的,替唐儿看着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