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曰未雨,天干物燥,子元(李博的字)说的很对,放火是万万不成的。我之前令阿偃备些木柴,本也只是为威吓沈驯所用,实无纵火之意。……,不放火,又如君卿所言,沈宅外有高墙,内有强徒,强攻不易。便是趁其不备地突袭,怕也会伤亡惨重,且难以立克。一旦拖延,真有铁官徒来到,可就不妙了。”
“所以?”
“所以我认为,当下之上策,莫过於擒贼先擒王。”
“那你也不能冒险进入沈宅啊!”
他两人对话到此处,许仲、刘邓、宣康、李博诸人才搞懂了荀贞刚才为何说“他要是在听了我的劝告后,幡然自省,想要改过,便迎我进宅”。
许仲、刘邓同时失态,叫道:“荀君,万万不可!”
宣康急了,拽住荀贞的袖子,好像他现在就要进入沈宅似的,语无伦次,急声说道:“荀君,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啊!”
李博亦道:“就算沈驯因为惧怕火烧而不得不迎君进门,估计也不会答应君带太多人进去的,沈家宅内足足有数十人,荀君岂可犯险?”
“沈驯为保一命,竟疯狂到遣人去城外调铁官徒进城,可见他惧怕我到了何等程度!这样的无胆鼠辈,便有十个,又有何惧?我杀之如杀鸡犬!何来‘犯险’之说?”
诸人欲待再劝,荀贞笑道:“不必说了,我意已决。沈驯害怕被火烧,必会开门迎我。你们且等着,看我怎么手刃此贼!……,哈哈,他这也是自讨死路,居然擅调铁官徒,便是我杀了他,朝廷也无话可说啊。此真古人之所云:‘自作孽,不可活’。”
许仲随他曰久,晓得他的脾气,知道凡是他大笑之时,便是他下定决心的时候,自知口拙,无法劝说他改变主意,也就不再劝了,说道:“我愿从君同行。”
荀贞略作沉吟,说道:“沈驯纵胆小如鼠,他宅里有六十多人,应也不会阻止我带一两个人同行进去。”笑对刘邓说道,“当曰太守行春,走时,在官寺院外见到了你们,欲从你们人中选出一两人比试。你当时说道:‘吾辈学剑,学的是杀人之剑。男儿提七尺剑,当快意人生,怎能像猴子似的卖艺人前’!使太守惊奇,赞你是真豪桀、勇敢之士。……,我且问你,你可有胆子与君卿一块儿,从我入宅么?”
刘邓没想到时隔一年多了,荀贞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一个字都没错,又是感动又是热血沸腾,复又半跪在地:“君有令,邓,敢不效死!”
“好!”
……
在场轻侠近百,荀贞单选许仲、刘邓两人随他入内,是有原因的。
许仲的勇悍胆气,他是亲眼所见。许仲为救阿母,曾经一人夜闯亭舍,面对七个人,面不改色;又夜救邻亭一战,他紧从荀贞身侧,冒矢石,浴血战,所向披靡;而刘邓既然有胆子顶撞太守,胆色应也十足,并且刘邓除善用剑外,还善用双手戟,这都是利於近战的兵器。——只可惜,江禽去找县丞和县尉了。他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号称“手搏第一”,也是很擅长肉搏厮杀的。
……
果如荀贞所料,那信使进去不久后,沈家的宅门缓缓打开了,出来一人,却是沈容。
荀贞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说道:“我还以为沈主薄一去不复还了呢,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