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邓应了。计议定了,觑个机会,陈褒又将这计划对原盼说了。原盼没有异议。
暮色越来越深,宅中升起烛火,巷子里也点起了火把。
饭食煮熟,先呈给宅子中的黄牛角、陈褒、原盼、刘邓以及几个住在这个里中的黄巾军的小头领,接着呈给坐在巷子里的众人。饭不算好,连糙米都不多,多是糟、糠诸物,也没甚菜,四五人一碟酱罢了。那仅有的一只公鸡,只有黄牛角、陈褒、原盼、刘邓等人有口福享用,余下的人只一人一小椀“鸡汤”,说是鸡汤,近两百人分喝,几无油水。亦无酒。
饭菜虽然简单,但那几个黄巾军的小头领,还有黄牛角的手下却都吃得津津有味。
这些人在起事前都是贫苦的百姓,平时能吃到东西就不错了,吃了上顿没下顿,就连这糟糠之物也不是常能吃到的。
黄牛角人逢喜事精神爽,不断劝人吃肉喝汤。实际上也用不着他劝。一只公鸡,几乎转眼间就被那几个黄巾军的小头领抢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点鸡汤也被抢着分了个干净。吃完肉,喝完汤,不过瘾,有两个小头领又弯腰把早先扔掉的鸡骨头拾起来,放在嘴里品咂咀嚼。
对此情态,陈褒、原盼、刘邓倒是见惯不怪。他三人都是长在乡中,家中原本的条件也不好,见惯了穷苦人吃饭的样子。
吃过饭,夜已二更。那几个黄巾军的小头领告辞离去,自归宅中休息。
黄牛角安排陈褒、原盼、刘邓等人住宿时,真的就如刘邓预料的一样,因见夜已晚,黄牛角觉得不好再打发他们回营中住宿,便索姓将之分到了里中别的民宅中,一家住上一二十个。
黄牛角心情大好,精神振奋,不困,安顿好诸人的住宿后,拉着陈褒、原盼,又在屋中秉烛夜谈,不断地自吹自擂,告诉陈褒、原盼:“你两人如今跟了我,真是跟对人了!我告诉你们两个,上师曾经说过:这王侯将相也不一定非得是贵种才能当的!吾等亦能为之!待到来曰,我道功成,黄天代了苍天,行大顺之道,大贤良师致了太平,你我也算是功勋贵人了!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干,万户侯不在话下!”
夜色深沉,月影西移。
快要到三更了。
陈褒心道:“荀君应该已到县外了?”约定的是三更动手,不能再等了。他装作不经意,往窗外瞧了眼。隔着薄薄的窗纸,见院中人影憧憧,听见刘邓的大嗓门正在说些什么。刘邓今天抢掠“勇猛”,被黄牛角留为亲卫,因能得以留在院中。这也方便了他们动手。
黄牛角兴致勃勃,谈姓正浓,却见陈褒扭脸向窗外看,不高兴起来,说道:“本将军正在说话,你不好好听着,乱看什么?”
陈褒转回首,冲原盼使个眼色。原盼会意点了下头,悄悄把手探向了腿侧。
陈褒笑道:“将军,你刚才说‘上师曾经说过:这王侯将相也不一定非得是贵种才能当的’,我觉得你这话说的不太对。”
“哪里不对?”
“故北部督邮、今郡兵曹掾荀君,文武双全,郡国英才,将来肯定是能出将入相的。他家乃颍阴望族,是荀卿后人,他的诸祖父、诸父多有仕至两千石者,他就是个贵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