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磐那位袍泽伸出大拇指,对身边那位清倌儿笑道:“要知道咱们韩将军当年在控鹤骑军里头,那可是响当当的猛将,无论是步战还是骑射,都是这个!咱们王爷都亲口称赞过老韩的连珠箭,能算西凉铁骑里的前三甲……”
朱真婴硬生生在陈青牛和婵娟女校书之间,放了条凳子,一屁股坐下,听到那汉子的吹牛皮后,扯了扯嘴角。
韩国磐嘴角抽搐得厉害,却不敢明说什么,只好向那嘴巴把不住门的老兄弟使劲劝酒。
这桌酒宴尽欢而散。
无知者是福。
那名女校书提议换一处地方喝茶解酒,临窗面湖,春日融融,大好时光。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秋水长眸,水汽朦胧,春意秋波两相宜。
那位微微醉醺的洪先生目不斜视,好像浑然不知。
乖乖候在门外的三楼女领班南雁,听到手底下头号红牌的这个建议,真是欲哭无泪,姑奶奶你们还有喝茶的心思,可老娘我上吊的念头都有了。
整艘楼船都已经被藩邸扈从严密掌控,估计船上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很快就要都被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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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有位来自王府的男子,笑容谄媚,卑躬屈膝。看似是南雁的青楼小跟班,其实是西凉谍子机构春水亭的一方头目,这种人杀人肯定不眨眼,此时却像是个卖屁股的家伙,西凉春水亭的厉害之处,可见一斑。
这名谍子见到安阳郡主悄悄点头后,便立即上前几步,装模作样在南雁耳边窃窃私语,后者也毫无破绽地点头,嫣然笑道:“正好船上有几斤新茶,可是咱们船上箐姑娘亲手采摘杀青揉捻,绝对不一样!至于那几亩茶园,是琉璃坊早年在一座商湖小岛上的私产,一处水土极好的老茶园,半点杂木也无。”
陈青牛犹豫了一下,笑道:“韩老哥,我就不喝茶了,头有些疼,先出去走走。”
韩国磐笑着点头。
心高气傲的洪先生不知为何,打算出言挽留,陈青牛主仆二人捎带一个多余的安阳郡主,已经率先离去。
陈青牛直奔四楼,登上楼梯后,已经有人躬身带路:“陈公子,王爷已经候着了。”
朱真婴想要跟随,那人摇头道:“郡主,王爷说了,此事不宜郡主掺和。”
朱真婴愣了愣,竟是一言不发很快就停下脚步,这让那位传话之人感到匪夷所思。
陈青牛进屋后,身后传来谢石矶关门的轻微声音。
藩王朱鸿赢应该是来得匆忙,身穿便服,不过依然气度儒雅,器宇轩昂。
这位西北边陲最具权势的男人没有坐在椅子上,只是站在窗口远眺湖景,在陈青牛走进后便转身,眼神深邃,沉声道:“陈公子,本王此次出府,除了带来十数位修行之人参与围捕活动,也下令凉州两千精骑沿着商湖岸边疾驰巡视。”
陈青牛扯了扯嘴角,把有些到了嘴边的言语咽回肚子,不再说话。
朱鸿赢会心一笑,有些欣慰,语气轻柔平缓许多,歉意道:“如果不出意外,此人应该是潜伏在藩地多年的大隋刺客,在这之前,本王就藩于此的初期,大隋‘江湖瓮’就精心策划了三起刺杀,等到之后两国边境战事如火如荼,大隋朝廷安排的刺杀更是层出不穷,这两年稍稍消停了点,显然是希冀着能够一击得手,加上确有我朝安插在大隋京城的机密谍报传回消息,说那名刺客身手极高,精通刺杀,绝对不是一般的死士高手可以媲美,以至于本王这两年连巡视边关的次数,都不得不从每年四次减少为两次,没想到最后还是陈公子你替本王挡了这场灾祸。我西凉如此的待客之道,传出去岂不是成为整个王朝的笑柄,本王寝食难安啊!”
看着满脸痛心疾首、眼神却坚毅沉静的藩王,陈青牛微微点头,故意愤愤然冷笑道:“若是王爷抓不住刺客,我就只好书信一封,以飞剑传回汝南,让家族供奉亲自赶赴西北!到时候王爷大可以袖手旁观!”
两人演技,渐入佳境。
朱鸿赢恼羞成怒道:“大隋边军没办法在沙场上堂堂正正与本王为敌,庙堂上那姓姚的婆娘,便只好如此下作行事!本王迟早有一天要亲自攻破大隋京城,将她活生生踩死在马蹄之下!”
然后朱鸿赢嘴角笑意玩味,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缓缓道:“在外人眼中,汝南陈氏,不但是屹立数百年的豪阀高门,足可比肩清河崔氏,陈氏当代家主,更是极力主张每年都应该在关外出击,大肆游掠大隋南部,与此同时,身为崇贤馆学士的陈氏家主,还多次鼓动那位担任户部侍郎的亲家,上书建议全国赋税向北方边关大力倾斜,是当今朱雀朝堂上最为坚定的倒隋派之一。”
陈青牛无言以对,有些憋屈,“所以一旦我陈氏与王爷的西凉铁骑联姻,对于那个正值风雨飘摇的大隋朝廷,无疑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噩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