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正欲点头。
郭嘉却淡淡地笑了一下:“恐怕事实未必如此。”
沈东凌笑意更浓了:“哦?奉孝有何见解,还请赐教。”
众人洗耳恭听。
“大将军何进原先虽是一介屠夫,但时至今日,已是为官多年,对朝中那些弯弯绕绕已是相当熟稔,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对比十常侍会有那么大的优势吗?假若他很清楚,那他何必听从袁绍的意见,召令外地诸侯入京除宦?”
郭嘉抄起酒壶,咕噜噜的就饮了一大口,继续说道:“这大将军何进难道就真的愚蠢到这般境地?一点谋划都不做?就心甘情愿的做这些士族党人手中的刀?”
一时间,众人皆是疑惑不解:莫非这何进真不是庸碌之辈?一个废物,就算靠着自己与和太后的关系就真的能做到权倾朝野?而且一做就是这么多年?
沮授眼神微眯,望向郭嘉:“不知奉孝高见?”
“高见就算了,就是些想法罢了,只是我觉得吧,无论是谁,都不应该轻视而已。”
郭嘉把酒壶放下,声音缓慢,铿锵有力:“其实仔细看看这些年来,大将军的种种举动,表面上被士族党人利用把控,成了一把摆在台面上的刀,可直到现在,那十常侍不也还活得好好的?”
“这其中有灵帝刘宏的庇护宠信,可是......”
说到这里,郭嘉停了一下,见到众人都在认真等待下文,便继续说道:“大将军何进是外戚,这些年权倾朝野,把持朝政,背后还有满朝文武公卿,势头无两,就算灵帝让蹇硕统领西园八校尉分担何进的兵权,可这八校尉之中,有多少是他何进的人?他若真有意诛宦,派一狱吏就能成事,还需等到如今?!”
话一出口,便如惊雷乍现,惊得众人无不正襟危坐。
沮授、贾琮醒悟:“依奉孝之意,大将军何进其实不想杀了十常侍?”
“没错!”
郭嘉冷笑道:“想要十常侍死绝的只有士族党人和平民百姓,十常侍控制了官员流动任免,把控着这些士族党人的利益,所以他们一定要十常侍死!但对于何进来说,如何确保自身利益才是最关键的!只要士族党人和十常侍的斗争一日不绝,他何进就能多做渔翁一次!两方阵营为拉拢他付出的代价足以让他节节攀升!”
沮授几乎是脱口而出,接了郭嘉的话:“没错,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些年来,半数以上的士族党人都站到了他的身后,使得灵帝都必须设立西园八校尉以此来限制何进的势力!”
贾琮深吸一口气:“如此说来,那何进也非常人啊,这一手平衡之道玩的厉害啊!袁槐等士族党人利用他,他也在反过来利用这些士族党人?!不可小觑,不可小觑。”
沈东凌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很是高兴。
“所以说,何进或许想过要打压十常侍,但他绝不想一棒子将之打死,赶尽杀绝!使得自己之前总是一副优柔寡断、毫无魄力的模样。就算到了现在,灵帝归天,幼帝临朝,正是将十常侍灭杀的大好时机,他何进却依旧不想动手!但是何进是靠着士族党人在暗地里的支持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权势,可同样也导致了士族党人尾大不掉,不能不管。索性召集各地官员,无论好坏,不分目的,只求将洛阳的水越搅越浑!”
“只有这样,他何进才有可能摆脱控制,渔翁得利!因为不管哪方势力最终得势,都要靠他来统御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