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起身,说道:“臣昨日闻讯,正所谓关心则乱,担忧家中出事,故请右骁卫出动,此乃失察;膝下三郎狄景晖,不学无术,与国子监算学生起冲突,虽说昨日经臣查得,确实是在学术……额,出题玩闹,但也是教子无方,此乃失德。故老臣无颜面对陛下。”
一语未发的梁王武三思也听明白了。
狄仁杰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攻讦下去已是无益,倒不如顺水推舟,替承嗣圆个场。
“陛下,侄臣有话要讲。”武三思走出列,朝武瞾行礼。
“三思有何要说的?”
“陛下,侄臣认为,狄阁老关心家眷安危,虽有失察小过,但所幸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这右骁卫与大理寺秉公断案,国子监诸生皆已释放,这不过就是一场误会,还请陛下明鉴。”
李昭德没想到,这武三思居然也会替狄仁杰说话。
“臣,附议。”
“臣赞成梁王所言。”
听到底下许许多多原本与武氏诸王素来不和的老臣,纷纷附议,李昭德算是明白过来了。
真相大白,这是想做个和事佬,卖个人情,笼络人心啊。
此子,其心可诛!
“三思此言倒是有理,诸位卿家皆平身吧,此事确实是一场误会,朕也就不再过多追究了。”
杜禀荣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这要是真被送入丽景门,估计在那些酷吏手中,真没结党营私也被屈打成招了。
武承嗣脸色难看,瞪了梁王一眼,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武三思细微地摇头给憋了回去,只好退回到自己位置上,一副吃瘪的样子。
“倒是狄阁老家中这三子,着实让朕有些好奇啊。魏太医说是患了失心疯,这杜祭酒又说是大智慧之人,这到底是疯子还是大智慧呢,狄卿?”
狄仁杰身为人父,天底下又有哪一个父亲,不是望子成龙,叹气道:“臣之子,病情是好是坏,有时口出狂言,有时又……诶,家门不幸啊……”
“狄卿节哀,病总能治好的。朕宫中有些安神养心丹,赐与狄卿一些,聊表寸心吧。”
“臣替犬子谢陛下隆恩。”
武承嗣这叫一个气啊,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打起感情牌来了!
卖惨是吧!
行,有朝一日,我让你身败名裂!
狄景晖,本王记住你了!
坏本王好事!
……
……
盈盈托着脑袋,见到狄景晖在相府后院忙上忙下的样子,有些不解。
“公子啊,被老爷禁足一个月,你怎半点怨言都没?这还是公子您吗?”
狄景晖也明白狄仁杰心里苦,身居高位,有半点差池都会招来政敌攻讦。他将从南市置办来的材料放置妥当,说道:“阿岳呢,回来没?”
“估计快了吧,对了,少爷,你采办那么多干花和薄荷叶干什么?”
狄景晖指着昨日从铁匠铺命人打造的蒸馏桶,道:“小盈盈啊,咱们就指望它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