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何辅终于明白了老人每每言及“实外虚内”为何物,叹气道:“雒阳为天下之心,太平盛世之时还罢,若动荡之时,若天下大乱之时,雒阳纵使征召百万之卒,亦是百万之农夫,而关中、西凉、并州、河北却可一日间征召二十万敢战勇武之卒,即便大将军梁翼、窦武统天下之卒又如何?还不是个身死族灭?更别提我何家只是个屠家子而已……”
“哈哈……”
老人突然仰天大笑,高兴就高兴好了,偏偏还用着手指点向身前。何辅很是郁闷无奈将脑袋伸到老人身前。
“梆梆梆。”
老人敲了三下何辅圆脑袋,一脸的愉悦自得。
“不错不错。”
又一脸促狭笑问。
“你可还要前往颍川?”
何辅郁闷不已,苦笑道:“姑母生了表弟,宋皇后若无所出,日后表弟自当登基为帝,我朝又有后戚为大将军惯例……阿父先是虎贲郎,之后又是虎贲中郎将,如今又要前往颍川任太守,显然就是我朝大将军路数。”
“大将军梁翼、窦武不言跋扈、贪鄙该死之为,而他最大的作死之为是与文官勾连,欲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他也不想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若各州郡皆不满闹腾起来,就他只能统领雒阳直属万五兵卒,打得过动辄可调动数万、十数万悍勇边军吗?”
何辅叹气道:“前有梁翼、窦武身死族灭,更是因此处斩、入监、流放无数文人士子,何遂高前往颍川搜刮些钱财还罢,可若与颍川清流文士整日坐而论道,那可就凶险了……”
“罢了,小痴还是跟着先生学习杂学好了,贪鄙屠夫就贪鄙好了,总好过被人砍了脑袋。”
老人很是高兴他的聪慧,点头说道:“你小子性子倔强、霸道,去了颍川必不被清流文士所容,必是因此与何遂高相争而仇,与其蹉跎大好时光,还不如沉下心来好好学习,也好天天向上,日增一楼。”
何辅虽然每每与生父何进怒目,却也并非真的猖狂、浪荡之人,自幼便跟着娘亲杀猪卖肉,若真的每每与人怒目相对,那也不用做生意了。
他能够分辨出老人真心待他若子,对老人话语也从不反对,可一想到老何屠夫前往颍川,自己的生计可咋整?身后十一名随从又该咋养活?
何辅挠头道:“小痴肯定是不会前往颍川自找麻烦的,只是……老何去了颍川,小痴可咋养活自个?咋养活婉儿、嗣忠、嗣良他们?要不先生借小痴五万钱,小痴寻个店铺……”
“寻店铺?杀猪卖肉?”
老人白眼打断,何辅一阵挠头。
“小痴昨日都想好了,雒阳人多,老头你也有个酒楼……”
“净瞎整!杀猪卖肉除了挣口吃的,对你可有半分益处?”
老人有些不满道:“你在宛城杀猪了五年,因你年岁太过幼小,所学都是些简单蒙学,以你的大脑袋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故而为师才任由你卖肉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