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宴会最终结束之后,有十数人专程留下来,或是去而复还;汇聚在宅院深处,四面孤立的亭子内。满面激动或是素然正襟的,听取着领头之人,充满义正言辞的发言:
“如今的朝堂之上,无论是持正派、权衡派,还是调和之道,都越发难以维系局面。省台依旧在位的诸位大臣,都已然老迈,难免在内外朝之间畏首畏尾,行事也愈发的墨守成规。”
“若是我辈不能站出来,籍以谪仙开创的大势,乘势而起求新图变;难不成还要坐视徒然无益的朝争,再延续数十载,再出一个尧舜太后,来重新收拾局面么……”
而在另一个地方,结束不久的宴会内容,就随着宅院众人的纷纷离开,逐一的出现在了,分掌这一片城区的武德司押官,刚从洛都调回来的宋文通面前。同时,作为麾下大亲事官之一邓予鑫也开口道:
“大押,这已是属下发现的第十一处的聚会了,都是这几年自京大、京武等处,相继冒出来的结社、团会,其中背景也是杂的很,除了那些生员士子,有藩家子弟,有在役将校、还有部堂的属吏……”
“而赞助之人更是错综复杂,有宗室、戚里,也有诸侯外藩,更有南衙诸卫,或是关内府军、京畿商会巨贾的背景,是否要采取更进一步的举措,才好收集更多的证据,以为查禁……或是问罪……?”
“邓亲事,你莫不是在洛都,过的太过自在了?忘了这里可是西京,西京里行院所在的本部?”宋文通闻言却突然放下手中的文状,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到:
“查禁?问罪?你莫不是太看得起自个了!京大、京武之中的结社、团会,何止数十上百,历代以降,又真有多少被追究和问罪了?只是私下崇拜某位,喊几句耸人听闻的口号,你能定个什么罪状?”
“众所周知,武德司是什么?是天家的鹰犬和走卒!但是,鹰犬与鹰犬之间,亦有三六九等。当那些贵人们需要耳目的时候,我们便只是耳目;唯有贵人需要爪牙的时候,我辈才可以发挥出鹰犬本色。”
“但只要那位谪仙,还被朝堂上的诸公仰仗一日,那他麾下的西京里行院及其相关,就是难以动摇和攻吁的;更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冒进心思!底下人惯用的那套把戏,也给我老老实实的收起来。”
“保不准什么时候,咱们万一吃了上头的挂落,官私的勾当被催办的急了;却还要仰仗人家的鼻息呢?”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而他顾道:“你可知道,为何武德司会被世人,戏称为满是漏眼的筛子?”
“大押……”大亲事官邓予鑫闻言,却是脸色微微一变,却是连忙低头下去,好掩饰心中的骇然与失态;却见宋文通自顾自的的捋须道:“是因为过于臃肿庞大么,还是派系林立、人心纷杂之故呢?”
“但若是人心不乱,能够在某个人麾下,群情合力做一处;那就该上头那些贵人们寝食不安了。是以,倒我还是有些羡慕,那位西京里行院的那位;自有那独断专行的本事,也有不受擎制的本钱。”
“作为他的麾下,想必要比别处,更容易心无旁骛的做事吧?”宋文通再度叹息道:“就算他远在万里域外,依旧有人念着他的厉害干系,自然不敢轻举妄动,逾越非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