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有眼前这些僧众,试图侵占他人产业,有白马寺僧,不分清红皂白,便想掳人和打杀。
有何奇怪
东西本无好坏之分。
无论佛道,任何信仰,都是一件“物”。
都是器物,工具。
工具本身没有好坏。
关键看掌握在谁手里。
善者执器,那么必是为善。
恶者掌握它,必是为恶。
世间本无善恶,有善恶的是人。
一切都是人的问题。
眼界不同,看问题的视角便不同。
苏大为眼下,除了对自己关心之人,对别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并不放在心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万物生生灭灭。
与我何干
只要护着自己愿意保护的人,那便够了。
拉着小苏,正要离开。
突然听得那清虚道人声嘶立竭的喊道“客,且慢行”
噗嗵
清虚道人对着苏大为和聂苏,突然跪下,以头触地。
“小道有眼无珠,不识真人当面,还请真人出手,替我道观,解除此难。”
这一跪,直接把满院道士们都看呆了。
自家师父修为虽七七八八,平日里也甚是懒散,没那个高道的样子。
但人还是极骄傲的。
但凡他愿意服个软,何致弄到今天这般田地
早些年州里的官吏,也是亲自上山来拜访老君观,殷勤备至。
结果全都被师父赶出去,说是清修之地,不与方外之人结交。
弄得那些州官一脸郁闷。
这仇,便落下了。
甚至对那些和尚,若是清虚道人肯服个软。
低头跪拜,说不准沙门也会给他条活路,不至于赶尽杀绝。
但是现在,清虚道人,年逾七旬的老道,居然对一个后生小子行跪拜之礼。
这一幕,当真把所有弟子都吓到了。
“师父,你起来啊师父”
“他那般年轻,当不起您大礼”
“混帐”
清虚头也不抬的骂道“平日教你们的都活到狗肚子里了,学无先后,达者为先,眼前这位,必是我道家大能”
“嗯”
苏大为脚步微顿,牵着小苏侥有兴致的问“你为何这么说”
清虚抬起头,雪白的胡须微微颤抖“方才我见客为老君像上香,意甚诚笃,必是我教大能”
若是秃驴,怎么可能给老君上香。
这么一说,众人是明白了。
可对清虚老道跪苏大为,仍是难以接受。
“闭嘴,大能即在眼前,我们老君观今日能不能活,全系他一念之间。”
清虚回头厉喝“全都给我跪下”
啊
除了被打翻在地惨叫呻吟的道士,剩下七八名道士全都傻眼了。
在清虚严厉目光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向苏大为下跪。
“还请客人出手,解我老君观之危。”
苏大为似在沉吟。
那边发愣的法庆终于从剧痛和耻辱、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捂着血淋淋的半边脸,两眼恶狠狠的瞪着苏大为,如同鹰隼。
满院的武僧,不自觉得向他聚拢。
那官吏,见势不妙,早就脚底抹油,逃出院落,躲在道观门外张望。
法海和尚胸膛急剧起伏,平复心中的震惊,上前几步,一把按住将要发作的法庆,以目视他,微微摇头。
然后向着苏大为沉声道“这是我们与老君观的事,客莫非要强出头”
见苏大为不答,不知为何,法海心中也松了口气,继续道“若是客人就此下山,今天的事,便当没发生过,我等也绝不追求。”
法庆的手臂肌肉一下子绷紧。
被法海用力按住。
笨蛋,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这些牛鼻子老道,把整座山头纳入我门下。
至于削耳之仇,回头再纠结门人,偷偷办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