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琳强按悸动,追问道:“那你征战在外,难道不需要我主内安抚吗?”
左梦庚笑声大了一些。
“那就要看这个内有多大了?庭院之内,尺寸之间,岂不是浪费你的才华?”
他的手臂一挥,将目光所及的军营、左庄、工厂乃至于更远的世界全都包含在内。
“我更希望你,将这个内都管起来。”
徐若琳有点小紧张,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打算造反?”
左梦庚灼灼地盯着她。
“那你跟不跟我?”
徐若琳担心地道:“造反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左梦庚理所当然地道:“成功了便是。”
徐若琳怔怔许久,思维发散。
“如果成功了,你是要做皇帝吗?那我……”
左梦庚蛊惑道:“那你就是一国之母喽。”
徐若琳面红耳赤,完全不敢听。
“胡说,我……我哪儿做得来一国之母?”
左梦庚心底嘀咕,你为何做不来一国之母?
你们家有这个传统的呀,想想你们家后世那三姐妹……
那边却已经激烈辩论起来。
站出来的人是党还醇。
“太冲此言,儒、道、墨、法杂糅堆垒,自相矛盾。况我辈士人,理应秉持大道,摒弃歪理邪说,方为立身之本。”
作为一名读书人,看到黄宗羲的文稿里,掺杂了道家、墨家、法家等诸子百家的学说,党还醇有点接受不了。
黄宗羲却寸步不让。
“敬天法古之意,诸位尽皆认同。既如此,古之先贤百花齐放,吾等又为何纠结于一家一姓之言?既然天下是天下人等之天下,按照参座的提议,存在即合理,其余诸家之理论,吾等自可参考选用。”
这番话,一下子令许多人大摇其头,连孙元化都有点生气。
不过左梦庚注意到,支持黄宗羲的人,同样不在少数。
这个局面,让他苦笑不已。
自从决定要改造东林党,建立志同道合阵线后,左梦庚就发现,自己掉进大坑了。
原本的他,把思想的改造和进化想的太简单了。
原以为各种被历史证明的政治和思想理论拿出来,立刻就能够开花结果。却忽略了任何思想的诞生和发生,并被大众所接受,都需要足够充分的土壤,还要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欧洲彻底摆脱封建主义的桎梏,在思想上大踏步前进的过程中,也足足经历了三个多世纪的文艺复兴。
最重要的是,思想不会凭空而来,更不能超越时代。
倘若不顾社会现状,一下子把几百年后的成熟理论拿出来,能说服这个时代的人吗?
对不起,并不能。
跨越时代的超前,就相当于空中楼阁。没有根基,也同样不会接地气。
思想其实和科学一样,都不会凭空产生和前进,都需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能更进一步。
在这一点上,欧洲的文艺复兴和明末的思潮复古,其实都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