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李希圣或是道老大也好,还是小齐,一旦双方真正开始论道,想必都会有此心胸。
只是没能走到那一步。
事已至此,大局已定,多说无益。
只是老秀才不愿对此过多言语,不意味着真不计较。
老秀才从不推崇无底线的以德报怨,那不是胸襟气度,而是愚昧无知。
刘十六转头,还得低头,才能看到先生的那张侧脸。
先生仰着头看着那四个字,一样很感伤。
只是先生太寂寞,能与先生会心饮酒之人,能让先生畅所欲言之人,不多。
匾额榜书“当仁不让”。
老秀才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舍我其谁。
我文圣一脉,骊珠洞天的齐静春,宝瓶洲的崔瀺,桐叶洲的左右,剑气长城的陈平安。
如今又有了一个如今重返浩然天下的刘十六。
微风拂面,老秀才环顾四周,笑了起来,抬手挠着头,呢喃道:“春风知我意,送梦到当年。世间多有不妥之人,世道多有不平之事,却休想打杀我心中之美好。”
刘十六则轻声而念。
过去已过去,未来还未来。时时是过去,刻刻有未来。过去曾未来,未来会过去。
结果挨了先生一脚,笑骂一句少来少来,文圣一脉亏得有你小师弟,不然要被人笑话是个和尚窝。
刘十六咧嘴一笑,学先生挠挠头,所幸头发还多。
只是再一看先生的消瘦身形,若非合道天地,有无九十斤?刘十六便伤心不已,又要落泪。
刘十六一抬头,怎么还不来?天幕处怎个没动静了。心有不快,出拳迎敌,可以忘忧。
老秀才气笑道:“傻大个,盼点好。打打杀杀,太不书生。”
之后老秀才带着刘十六去了趟旧学塾,旧归旧,无人归无人,却没有半点颓败。各处干干净净,物件整整齐齐。
听说暖树小丫头会按时下山,来小镇这边打扫此处学塾和泥瓶巷祖宅。
再去了那龙尾溪陈氏开办的新学塾,书声琅琅。
老秀才尤其喜欢看那蒙童稚子的摇头晃脑,有些孩子会烂熟于心,有些孩子会背诵得磕磕绊绊,可其实都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