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可真聪慧。”
一把声音在人群后头响起来,一看原来正是王守仁,带着五个门生出现在这关王庙之外。
众县民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又兴奋地大呼王大人之名。王守仁立时着令他们噤声,指了一指空地外。只见远远站着几个保甲,正在街上看着这边,显然是徐县令派来监视的。
“不打紧。他们毕竟也是本县的子弟。”王守仁微笑安抚县民。那几名保甲朝这边的王大人略一点头,也没过来干涉。
王守仁从人丛里走过来大树下,坐在黄璇让出的石头上。
邢猎看着他微笑说:“我还以为你在县衙脱不了身呢。”
王守仁耸耸肩:“我官阶好歹也比他高几级,我要自己出来城里走走看,他阻不了。”
黄璇正要向老师复述刚才所听,但王守仁挥手止住:“我听那徐洪德的辩解,就已经猜得出个大概。刚才有个保甲也跟我说了一点关于那术王的事。详细的之后再告诉我。”
佟晶得到王守仁称赞很是欢喜,笑着问他:“大人,黑莲术王卖那『仿仙散』,你想是为了什么呢?”
“我还不敢肯定。”王守仁想到那迷药对庐陵百姓造成了多大的戕害,就把笑容收起来:“但我猜想,这事情必然关连其他人物。”
邢猎听了马上就明白:“大人是说,官府无人出手讨伐这术王,就是跟此事有关?”
王守仁毕竟是朝廷命官,这种事当着众多百姓不能宣之于口,只有沉默不语。但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正合他所想。
围在大树四周的县民此刻都不说话了,一个个低下头来,神色沮丧。
“大家怎么了?”黄璇不禁问。
先前最多说话那个老乡民,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想鼓起勇气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后把话吞回肚子里。
黄璇又看着薛九牛。这个小伙子想了一想,终于还是开口:
“王大人,我们都知道你爱民如子,可是你在这儿,手里没有一兵一卒,那黑莲术王一伙人又厉害又疯癫……我们是怕,任王大人的才干,也帮不了我们吧?”
他所说确实切中要害。面对如此凶残无道的大群恶徒,非有实在的力量不行。王守仁即使上奏朝廷,也不知能否调动官军到来本朝对军权控制甚严,官军出动都非有朝廷指派的太监作监军不可。即能调兵来,已不知是何月何日。这黑莲术王刚丧失大队弟子,日内必定前来报复,远水又如何救得近火?
黄璇想起先前与邢猎和闫胜的辩论。他看一看挂在自己腰上那柄剑,一时皱眉无语。
这时众多县民又把目光投落在邢猎五人身上。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所盼望,但又充满了不安恐惧。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邢猎这时用船桨撑着站了起来,左手臂弯仍然抱着关王爷的头像。“可是有一件事得说清楚在先:今天我们初来乍到,不知就里就跟黑莲术王的弟子打起来,杀了他们许多人,假如我们就此离去,你们还可以推诿说我们是不认识的外来人。不错,他们仍是会非常愤怒。也许会杀一把人来泄愤。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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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仅此而已,对方只会忙着追击我们。”
邢猎伸出船桨,指一指在场的百姓。
“可是如果我们留下来帮你们抵抗,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这一战必然激烈,最后假如我们败了,黑莲术王的报复将更激烈十倍。说不定会来个大屠城我说的是把你们一个一个,男女老少,全部杀光。这样的事情,那些疯子完全做得出来,这一点大家也很清楚。你们心里有这样的觉悟吗?”
邢猎的话有如尖针,刺进每一个县民的心里。虽是盛夏的午后,人人感到一阵寒意。即使当中有的县民早被黑莲术王杀害了亲眷,极欲有人代为出头报仇,但一想到要将同乡邻里的性命都押上去,也就不敢开口。
百姓同时瞧着王大人此刻就只有对王守仁的信任,能够将他们团结起来。
王守仁看着那一双双期盼的无助眼睛。他明白放在面前的,是一个多么艰险困难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