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铃兰就这样仰着头,看着这家她曾与同伴一起光顾的饭馆好一阵子,没说一句话,就低头继续前行。
然而走在这大街上,她无法压抑那如潮涌来的回忆:一年多前那夜里,自己与邢猎牵着手的情景。
然后我就掴了他一巴掌。他脸上那道我刚割下不久的伤口,在涔涔流着血……川岛铃兰想到这一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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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甜蜜地苦笑,接着又用力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缅怀的时候。
自从离开同伴之后,她就一路往大城镇走,寻找能治好邢猎的方法或药方,走着走着不觉就入了湖广境内。她回想由关中到江西所经之地,汉阳城是其中最繁华又最近的一个府城,于是就前来了她想,要找名医或奇药,到越大越富庶的城镇就越有机会。
可是路上川岛铃兰渐渐察觉不对劲:这个月来在各地看见走动的武者突然增加了许多。他们都不避嫌地带着兵刃在各处城街出没,简直就像官衙的公人一般。
川岛铃兰在餐馆里偷听他们谈话,竟赫然听见“破门六剑”这四个字,后来再断断续续地打听,对这事情终于知道了个大概。
我们竟然成了明国朝廷的逃犯。
川岛铃兰半途也曾考虑:出了这样的变化,自己是否该马上回江西,与同伴并肩作战?
可是最后她还是决定继续旅程。她知道要是换作邢猎,也必然会这样选择后退,还是向着目标前进,邢猎一定毫不犹疑选择后者。
就是因为敌人越来越多,我才更要尽快治好邢猎!
这趟旅程她不想招惹无谓的打斗,于是苦思要如何伪装。这时正好看见街上一个天竺来的游方僧,灵机一动就想到扮起西域人来。这种宽袍一整袭罩在身上,先就掩藏了体形;挂在胸前和腰际的小麻布袋是为了掩饰优美的曲线,大刀用布套包着变成一根担杖,浓浓的异香盖去她自然散发的女性芬芳……全套穿上后,川岛铃兰那原有既美艳又强悍的姿色,丝毫不见。
装成西域人另有一个好处:她索性扮作不懂汉语,沿途起居饮食只用手势示意,就能减少被人看穿的机会,也避免旁人来搭讪攀谈。不过找宿头倒是个麻烦,许多客店都不愿招呼西域来的回回人,嫌他们的起居习惯和气味惹其他客人不快。
先前她在几座大城各逗留了数天,到处探听有没有接骨续筋的良医,可是经过仔细观察,大都是没甚本事的江湖郎中。各种伤药倒是买了一大堆,不过对于哪种真能治好邢猎的伤,她并不寄存厚望,唯有充作她这个“行商”所带的货物。离开林湮村的时候,她从劫来的财货中取了好几锭金子,旅途的盘缠与开销倒不是问题。
这次到来汉阳这等繁华地方,川岛铃兰心想大概可以多留几天,希望能够找到像样的大夫。
先去吃饱肚子,再找可以投宿和寄存马儿的地方吧。
川岛铃兰自从入城之后就察觉,汉阳跟她先前到过的城镇一样,街上出现的武者数目很不寻常从各地南下寻找“破门六剑”的武人络绎不绝,许多都经此水路大埠到来。
川岛铃兰进了一家小饭馆,同样已经坐了好几桌武林人士,饭桌上搁着各样兵器。她并不理会,提着包藏的大刀就进内,找张桌子坐下。
川岛铃兰身上涂满了异国的香油膏,那浓烈气息透过一身风尘仆仆的衣袍散发出来,嗅得店里客人个个皱眉。她一坐下来,邻桌的人也都刻意移开一些,脸上露出讨厌的神色。
川岛铃兰指指邻桌上的饮食,用手势向伙计示意点菜,连那草笠也没有脱下。众人以为这是西域人的习惯,亦不以为奇,又见她不懂说汉话,也就毫无顾忌地继续高谈阔论起来。
川岛铃兰一边撩起脸巾从底下吃着面条,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这些武人来自不同省地,口音各异,川岛铃兰本身汉话并未精通,只能听出个五、六成来。
她虽然并不完全了解中土武林的分布,但这两年来听着邢猎、练飞虹他们交谈,也大概知道有什么名门大派,而眼前这几桌武人都不属其中。他们互相敬酒之间谈得兴高采烈,因为有份参与这等武林大事都显得兴奋;有几个比较少说话的只附和着,显然只是来凑热闹露个面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