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德克,你是离开这行太久了。还真不是他,他这人贼奸溜滑的!估计是清楚那个‘公司’的背景吧?反正现在低调着呢。这次大会是‘巨人’组织的。”
老德克“扑哧”乐出声了:“丕平?他现在都这么牛了?我去!这世道变化也太快啦!”
“呵呵,不只他,现在可是牛人一大票啊。塔克哥仨、尼茨欧萨哥俩、理查德图克曼、荡妇爱玛、乌莱团伙、还有个黑鬼……数都数不过来。唉!要不咋说越来越难混了呢?等你自己到‘罗索’就知道了。”
“Uncle!船……那条船来啦!”老酒鬼手下一个正在监视北面海湾的小伙计兴奋地压低嗓子喊。
荣兵是一听见这种称呼就闹心!
“英语也太糙了吧?听说你们祖上用拉丁语的时候这些本来分得挺清楚啊?什么大姨妈、二舅、三叔、四姑、五表弟、六堂兄、七妹八姐啥地……各有专属名词。别人都是随着社会发展,语言跟着越来越丰富精细,你们这咋还越来越懒呢?噢,姐姐妹妹一律Sister!哥哥弟弟通通Brother!那你现在叫一声Uncle我咋知道你是在叫你三舅你二叔还是——你大爷的?!”
“偷税漏税”号是条四百多吨的荷兰笛型三桅船,也就是风帆时代商船中的佼佼者——弗鲁特商船(Flute)。它不是从欧洲直接驶来,而是从大西洋中的“亚速尔群岛”过来的。这帮欧洲走私巨头老会玩了,先用商船从欧洲购置大量的美洲必需品运到亚速尔群岛,然后在那里另有商船再把接力棒递到西印度群岛这边来。
但大走私商们既没时间也没兴趣同各岛的小商店老板们打交道,人家是一级总代理。船到这边,最多航行到一两个走私者约定俗成的走私品分销地,然后就由老酒鬼他们这些二级经销商把货物买下,再利用自己的销售渠道分销给下边各岛的商人,商人再卖给终端消费者,从而完成走私品交易大通道全过程。
“偷税漏税”号之所以能在特兰特湾这里停一下,完全是老酒鬼的面子。他和“偷税漏税”号船长都是肯特郡人,老交情了。所以前些日子“偷税漏税”号停靠圣马丁岛的“救赎海岸”出货的时候,就打发“小短腿儿”搭船过来报信了。
“小短腿儿”又被称做“码头男孩”,靠给船长们跑腿儿报信儿赚点赏钱为生。通常都是一帮港口市镇里的穷孩子。最小的老德克见过六七岁的,最大也不过十一二岁。再大就得另找别的活计谋生去了。别看都是孩子,能当“小短腿儿”的通常口齿伶俐记忆贼好。他们从传消息的船长那儿先拿到点报酬,等消息传到了,接收消息的人再付给大部分报酬。
为防传递消息不实,通常都是由传消息的人告诉小短腿儿一句话做为证明——比如“老酒鬼,上次咱俩一起喝酒是在雷东多酒店没错吧……”之类的。总之是传递和接收消息的人之间共同知道的事儿。不捎口信儿直接写便条的也有,但很少。因为这帮家伙做的都不是啥能见光的事儿,能不留证据最好。
“小短腿儿”即便一时没找到接收消息的人也不怕,直接告诉酒馆老板就可以,酒馆通常都是一个市镇的信息中心。都是在这圈儿混的,啥时碰上了啥时给钱就行。而船长们再怎么缺德也不会欠这帮可怜孩子的小钱儿不付的。哪怕有些消息已经因为过期失去价值了也是如此。这里还一个原因就是,“小短腿儿”们可都是消息灵通人士,说不定哪天就会有大用,得罪不得。
德克帮现在自己没有船,只能和老酒鬼搭伙走私。老酒鬼有条30吨的单桅塔坦帆船,他挺爽快地就答应了老德克的请求。
特兰特湾没有码头,即便有,走私船也不会随便停靠没把握的地方。所以就远远地泊在海湾北面的“锚地”,等着老酒鬼的小船靠过去卸货。
老酒鬼和老德克带着勒夫和小梅子登上了“偷税漏税”号去挑选货物和付款。其他人都在下面的小船“泥鳅”号上等。
天太黑,其实荣兵从头到尾都没看清那条船的名字,人家也不可能真叫“偷税漏税”号。这是荣兵自己在心里给它取的代号而已。
没过一会儿,上边喊了一声,就开始有吊绳拉着的大木盘,或双环索滚桶装着货物不停地往小船上卸货。“泥鳅”号上的人纷纷上前迅速卸货分类码放在小船里,全过程不到一小时,交易完活儿。
老德克这次逮着好货了,于是下了重注!手头不到160镑的现金,直接就进了152镑的货。其中最主要是那500码漂亮的印花棉布。进货价每码才19便士。要知道从去年开始,英国对印花棉布开征了每码3便士的税。所以这批不含税的走私棉布可太便宜了!这些印花布其实是法国南特的卢瓦尔河口那里的工厂生产的。但质量相当不错,在美洲殖民地商店里都可以冒充印度产出售,每码卖到30便士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