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啦!”
费什钻出水面把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扔在了甲板上,人刚扒住船舷就大喊一声:“走!”
等这一声仿佛已经等了一个世纪!切里贝格立刻松手扯起风帆,相对于小单桅船来说过于硕大的帆布瞬间就兜满了风,使小船猛地向前一挣!
荣兵老德克梅里尔小托尼每人操着一片大桨玩命地划!螺丝见船动了起来,抓住舵轮向左猛打,“嫩苞米”整个梯形的帆面完完全全地把西边吹来的狂风兜了个结结实实,似离弦之箭一般猛蹿了出去!此刻所有人的心中只剩下一下念头——跑啊!!!
浓黑得吓死人的乌云不时被闪电“唰”地撕开一道刺眼的口子,片刻后就是千门重加农炮齐射般的闷雷声隆隆追来!不但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甚至连心脏都被震得生疼!身后海面那条在视野中越来越大的白线犹如一群咆哮着奔腾的白色狼群,纷纷张开巨口舞动利爪要撕碎挡在它们面前的一切!被空中的黑云团和海面的白狼群狂追的几只白羽海鸟早已慌不择路,绝望地嘶鸣着被狂风吹得忽上忽下,正趔趔趄趄地拼命飞蹿!在这几只命悬一线的海鸟前面,就是同样命运未卜的“嫩苞米”……
在海事学院读过专科的荣兵还记得,通常海面上热带气旋的移动速度是每秒1-9米,也就是说,最大时速也不过30多公里而已。可“胡大砍”绝不是!它是带着誓要摧毁一切的怒意在疯狂呼嚎的邪恶之神!
乌云是它漆黑的战袍,巨浪是它咆哮的坐骑,狂风是它暴躁的呼吸!它就像一辆油门已踩到底的巨型卡车在公路上疯狂追逐一辆自行车一样,正以目测50公里之上的时速,狂怒地追逐着航速16节的“嫩苞米”……
整个海洋都在响应着胡大砍的愤怒!墨绿色的海水像开锅了一样从里往外翻涌着令人惊悸的白色泡沫!海涛的起伏夸张得像是要挣脱海平面去迎接西边压来的黑色天幕一般!
风已疯了!其速未知。但荣兵凭常识也知道这绝对是时速200公里以上的暴风!在这样的风里,呼吸都是件极度艰难的事!
跑在胡大砍之前的这阵暴风在救命,它鼓起腮帮子把“嫩苞米”吹得大破自己的航速纪录!这阵暴风却也在害命,“嫩苞米”这种结构弱爆了的轻舟怎么禁得起它这等变态的游戏强度?这就像你头盔护具啥啥都木有,屁股底下的摩托车却作死地以200公里的时速在狂飙!
所有人的脑子都木了!思维变得简单无比,此时智慧之类的高级技能几乎清零!就是凭着动物活命的本能在下意识地反应着。
费什抱起甲板上那块黑黝黝的东西半跪半爬地滚进了船舱,把它用绳子和装淡水的大木桶绑在一起固定好。然后又连滚带爬地跑出船舱,在小托尼耳边大声喊:“船桨给我!你快脱力了!”
小托尼已面无人色!不知他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还在本能地竭力划着桨。但他的动作基本没啥用了,有时连桨面都没伸进水里,胳膊就在那机械地划动着,看来脑子已经不清楚了。
费什不再废话,直接抓住船桨把他拖开,自己坐在船舷边疯狂地挥动桨片用力划了起来!
鼓涌的海浪越来越大了!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了!如果再不能逃离胡大砍这个变态的游戏场,那越来越高的海浪会让“嫩苞米”失去前行的速度,变成原地随着十几层楼高的波峰涛谷上蹿下跳,最终被追上来的胡大砍嘎嘎大笑着掀翻在深海里……
越来越近了……胡大砍战袍上狰狞的“眼墙”已清晰可见!它的“螺旋雨带”形成的大暴雨已浇得人不辩东南西北。荣兵听见老德克似乎在大吼,让螺丝再次左转舵,或许他是凭着经验和直觉,认为再次向左转舵能有机会在胡大砍真正追上之前,让“嫩苞米”从它的风暴眼边缘逃脱吧。
在这整个地狱都翻转了似地怒嚎的暴风雨中,螺丝当然听不见老德克的吼声。但螺丝真是把好舵!他瞪着惊恐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回头判断着形势,居然与老德克不谋而合地果断做出了再次左转舵的决定!
荣兵吐了……实在没法控制!这不是游乐场里的海盗船,海盗船悠得再高也是有规律有节奏的,和这完全两码事。“嫩苞米”被浪头高高抛起……然后又“唰”地扔进深深的波谷里!这么刺激的海盗船效果哪个变态的游乐场做得出来?麻蛋的再说也木有安全带啊!
弥天漫地的雨幕浇得人眼睛辨不清方向,耳朵听不清声音,鼻子喘不过气来!当荣兵已经在一片混沌和绝望之中随时待死的时候……却似乎感觉海盗船的疯狂摆幅在变小……灌入耳中的狂风暴雨的呼嚎声似乎也在减弱……会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