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自己的身份,她不敢带小哑女去西班牙的法律机构求助,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宗教机构了。安妮带她去了“圣佩德罗克拉佛大教堂”,这是为了纪念那位把毕生的关怀都奉献给了美洲黑奴的圣徒——“佩德罗克拉佛”而命名的大教堂。可这么一座有着善良传统的教堂也无意帮助她们,有位助理执事建议她可以送小哑女去“圣克拉拉女修道院”,说那里或许可以帮助她们。
安妮虽是新教徒,也是知道天主教规矩的。小哑女进了女修道院也未必要做终身不嫁的修女。除非她在“领洗”五年之后再自愿申请加入初学院,那才会有机会做修女。所以把她送进修女院这种圣洁的所在安妮也就放心了。至于以后的生活和命运,那就是小哑女自己的事了。
不过,这个从不表达自己意愿的小哑女,在安妮拉着她的手走过圣地亚哥广场时,居然开始轻微地挣扎!可当时安妮已经无计可施了,加之身体虚弱情绪烦躁,就没顾及小哑女这唯一的一次意愿表达。而是皱着眉硬拉着她朝女修院走去。
“韦士岸街”快走到头的时候朝“西耶厄街”一拐,就是“圣克拉拉女修道院”了。最初在大门口负责接待的那位修女婉拒了她们。理由是女修院经费不足,暂时不能救助教友。
安妮正在引用圣经上的话试图说服她,一位看起来很有身份的“老姑奶奶”从外面回来了。她停下脚步问明了情由,又仔细打量了小哑女一番后,脸上带着庄敬肃穆的神色说:“一切都不是我们向需要帮助的人关闭大门的理由,因为天主告诉我们——耶和华善待万民、他的慈悲、覆庇他一切所造的。”
这位仁慈的“老姑奶奶”诵读了一句圣经,小哑女就被带进去了。
离开之前,安妮回头看了一眼,刚巧小哑女也在回头望着安妮。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可怕的平静,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安妮……似乎命运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就像原野上一朵无名的小野花,无声地开放,然后不知何时又无声地凋落……
总算安顿好了小哑女,终于松了口气的安妮却茫然了……她能去哪儿?她该去哪儿?她想去哪儿?
忽然有了种强烈的冲动!她很想去维尔京戈达岛西班牙镇,去看看那位她时时会想起,却好多年未见的姗莱特妈妈……
可最近这段时间里,商船都跑到贝洛港那边去参加大集了,卡塔赫那港口很冷清,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船只。
在等船的几天里,安妮总会莫名其妙地心烦意乱!回想小哑女最后望着她的那种眼神,安妮总觉得在那可怕的平静之中似乎多了种叫做“绝望”的东西……
再次穿过圣地亚哥广场,安妮打算最后再去看一眼小哑女。
见不到,大门都不让进,也没义务给她叫人。安妮不死心地沿着女修院的外墙走了半圈。东北角的僻静处有一株年深日久的老黄樟树,树干的高处有好些歪斜的枝桠已经越过了大墙,正探头探脑地朝女修院里窥视着……
站在树桠间,安妮看到许多修女排着队去礼拜堂做午后祷,之后就有黑袍修女拿上纸笔去东边的二层小楼,应该是抄写经文资料之类。白袍修女则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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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衣物被褥去旁边的洗衣房里干活儿,也有的拿着扫帚簸箕清扫庭院。
藏身在浓密的枝叶间一连三个多小时,就在安妮的腿已经开始哆嗦的时候。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
小哑女原本就很白净的脸现在更是苍白得没有血色了。她表情呆滞动作迟缓,就像一具无魂的躯壳一般。瘦小的身躯拿着把又大又长的扫帚沿着长长的碎石子甬路慢慢扫了过来……
安妮不敢乱喊,她已经隐约觉得不对劲了!看到小哑女走到近前,安妮掏出一枚铜币,扬手扔在了小哑女面前的石子路上……“叮啷”
这才几天功夫?小哑女竟像是有些痴呆了!她足足慢了一拍才缓缓地抬起头,朝铜币扔来的方向望去……
在看到安妮微笑着朝她招手的一瞬间,她猛地扔掉大扫帚捂住嘴,眼中顷刻就溢满了泪水,双肩剧烈地耸动着!这个哑巴女孩没法哭出声来,只能听到从她喉咙里发出气流急促抽动时那种让令人压抑又揪心的声音!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姐姐呀!”
安妮说完才想起她是个哑巴。正焦急间,小哑女忽然紧跑几步从墙根捡起一段枯枝,就在花圃的泥土地上飞快地写起字来……
“这是……哎呀!我不认识西班牙文字啊!你到底怎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