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山位于中州的最北方,而风可能是从更北方吹过来的,夹杂着雪粒子,打在人的脸上生疼。山脚下是仅有着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名为大周村,村里人世代打猎为生。
“起风喽,该回家了”,农妇们一边念叨着去院子里收起还未晾干的衣服,一边呼喊着还在外边玩耍的孩童回家。大周山的风雪是极厉害的,若不能在风雪变大之前回家,便会被风雪所吞没,是大周村民的共识。所以每当风雪将至未至之时,家家户户便会早早地回到家里,锁好门窗,以抵御风雪的来临。
王未生便在母亲的呼唤中不情愿的回到了家,父亲早就在火炉上架好了酒壶,沸腾的肉汤在锅里翻滚着,屋里暖和和的。
“臭小子,又跑去哪里玩了,苏先生交代的作业可是做了?”父亲坐在火炉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向王未生问道。
“做了,爹,做完才出去玩的。”王未生蹲在锅子旁,用力的吸着锅里的香味。
“要好好听苏先生的话,多跟苏先生认些字,懂些道理”母亲进屋后紧紧的锁上了门,对王未生说道。
“知道了,娘,苏先生昨天还夸我聪明哩”,王未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仍是不肯从沸腾的肉汤上挪开眼睛。
“我家小子肯定聪明”母亲看着王未生馋嘴的样子,不自禁笑了起来,转身对王未生父亲说道“快过年了,等雪停了,你去山里打点兔子,给苏先生送去。”
“晓得了。”王未生父亲点了点头。
大周村的中央,是大周村村民的祠堂,祠堂旁有一座不大的屋子,此时屋子的院子里坐着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正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姓苏,名长生。
大周村村民都姓王,苏长生不是大周村里人,但来自哪里,大周村没有人说得清楚。大周村村民都习惯了每隔十年,就会有新的教书先生至此,上一任教书先生便会离去。但苏长生在此已经三十年了,未有人来接替他。
此刻苏长生坐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任由冷风夹着雪粒不断打在他的脸上,直到风雪越来越大,夜幕也笼罩了这座不大的村庄。
渐渐的,风好像小了些,雪也没有那么大了,苏长生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落雪,推开门,向村子的北方走去。
“娘,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未生的家里此时燃起了油灯,王未生正趴在温暖的被窝里,而他的母亲坐在他的旁边,借着微弱的灯光缝着衣服“为什么人死了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王未生继续问道。
“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王未生母亲宠溺的摸了摸王未生的头“死大概就像睡着了一样,不过不会再醒过来了。”
“那死好可怕啊,我不想死。”王未生用力的裹了裹被子“娘,有什么办法可以不死呢。”
王未生的母亲想了想,说道“娘听人家说,山里有一种人参,吃了就可以不用死哩,未生不要害怕,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去找到这种人参,吃掉就好了。”
“那我要多找一些,这样咱们大家就都不用死啦。”王未生听到母亲的话后开心地说道。
“好,娘等你长大,等你找到这种人参。”王未生的母亲听到王未生的话又宠溺的摸了摸王未生的头。
大周村的最北边,也是大周山的最北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域,苏长生此刻就坐在岸边,他的身前赫然摆着一副棋盘,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渐渐的,风似乎大了些,雪也大了些,水域上不知何时起了大雾,大雾中走出了一个头戴蓑笠的身影。
身影走到了苏长生的对面,坐下。此时才看清,大雾中走出的身影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只是老人的身后似乎是长有一条尾巴。
“你是这一代中州书院的人?”老者执黑先行,问道。
“正是晚辈苏长生,见过敖先生。”苏长生早已起身,拱手向老者行礼“敢问敖先生可曾想明白了。”。
“哼,下棋便是下棋,问这些作甚。”老者似乎有些不耐,冷哼道。
“只是这风雪让晚辈内心不安啊。”苏长生坐下后,执白落下一子,望着漫天的风雪长叹了一口气“这宿世的积怨当真就不能化解了吗”。
“那我儿子的命,你来偿吗。”老人摘下了蓑笠,头上赫然长着两根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