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小六子扛着梯子又挤进了人群,蹬着梯子跳进院里把门打开了。坊正在前,后面跟着净空大师,杨廷和,隔壁的老妪,四人走进了小院,刚刚进来开了门的小六子已经在正房门口候着了。其他人都被拦在了外面,但是都探头探脑的,想看看这户人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院子不大,但是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的东墙下是一架葡萄藤,现在当然还是光秃秃的,葡萄藤下是一张青石桌,围着四个青石小凳。正屋房门也是紧紧闭着的,屋内依旧听不到一点声音。坊正重重的敲了敲门,说:“我是本坊的坊正,家里有人在吗?”重复了三四次,依旧没人应门。坊正回头对小六子说:“小六子,你去把这几间房的窗纸捅破,看看屋内是什么情状?”
小六子从三间正房的西屋开始,折了一节长葡萄藤,捅破了窗纸,然后眯着眼睛,一间一间细细查看。前两间看罢都没什么异样。但是看到第三间,小六子“咦”了一声,紧紧地把眼睛贴在了窗棂上,像是要让眼睛钻进去看似的。突然,人定住不动了,然后就哇地大叫一声,踉踉跄跄退后了好几步,指着窗户哆哆嗦嗦地说:“死人了……死人了……坊正,里面好像死人了!”院内的几人听了这话,都是吃了一惊。院外还在瞧热闹的人群,听见了小六子这鬼狐狼嚎的叫声,像是热油锅里滴了一滴冷水,炸开了锅。
坊正见小六子这般模样,大吃一惊,紧走两步去窗边自己观望,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回身叹了一口气,脸色煞白地说:“大师,真的被您料中了,这户人家真是发生了不测之事,恍恍惚惚看不太清,但是这屋里应该有两人,而且都已经死了,死状甚为恐怖。此事已经不是我等可以插手的了,小六子,你带着这位书生,快去大兴县衙门报官吧!”
杨廷和正要和小六子去县衙门,临行之际,他又停住了脚步,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净空大师,今日之事,小生万分感激您能出手相助,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于心有愧。但我还有一事想请您指点迷津。”
净空大师颔首说:“施主无需道谢,还有何事不明?”
“您觉得今日之事,是天降妖物,祸害世人?还是有人假妖邪之名,行歹毒恶佞之事?”
老僧望向发生惨祸的房间,不停地转动念珠,思索片刻之后答道:“施主,此事老僧不敢妄言。但有一言相告,请施主牢记于心。人心若正,行于天地之间,妖邪无惧。魑魅魍魉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