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年其实挺佩服楚蝶衣这丫头的,出身豪门从小锦衣玉食,出门入门都有贴身丫鬟尽心尽力,可以说是寒不冷身,夏不生汗。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可这丫头射箭骑马样样好,即使最为枯燥劳累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都能忍受,只不过没遇良师,学的只是些入门的把式,起剑剑不鸣,出刀刀不啸。
见过粗糙汉子坐在树下用刀割生肉吃,见过山野村民饿极了吃带泥的草根,见过江湖女侠仰头直灌酒,于荒郊野外独自一人盘腿打坐,却是头一次见富家千金小姐蹲在路边啃馒头就清水,脸上不画胭脂,身上不扑香粉,平白多了一股“悍”气。
小姐能忍受马上颠簸,马下干粮就清水,馒头脏了捡起来拍两下就下肚,只是那随行而来的清秀丫鬟细胳膊细腿哪能受得了这般折磨,早就不知道被甩哪去了,或者是被楚蝶衣叫回渊武城了。
元老头趴在地上,手臂枕着脸,撅着屁股,哀嚎连天,“哎哟,这回真的要老命了,出门没看黄历,下次出门一定要看,如果黄历上写着今日不宜出门,老道我绝对紧闭大门。”
秦佑年哑然失笑,元老头都这般模样了还不忘打趣一番,用脚轻踢元老头小腿,问道:“元老头,还拔不拔箭?”
元老头倒打一耙的本事厉害的紧,秦佑年事先问清楚的好,若是贸然拔出箭矢再插回去就不好了。
元老头手指都懒得动一下,无力道:“不拔了,等会儿再拔。秦小子,你先去把楚丫头绑了再说,万一冷不丁的再来上一箭,老道我干脆死了算了。”
秦佑年摸摸下巴,点点头,元老头说的在理,毕竟按照他自吹自擂是江湖上数一数二最顶尖的那几人,名号那是响当当,老了却被一个后生晚辈连射中几箭,关键还是一个连三流高手都算不上的女子,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元老头晚节不保。
秦佑年提醒元老头往里面挪挪,便侧身望了一眼,刚探出头的瞬间一支箭矢突然射来,角度精准刁钻,擦着洞口岩石而过,激起一串火星子,箭头没入后面的树干几寸,箭矢末端一直颤抖不停。
秦佑年暗道一声“好险”,那支箭矢不仅贴着岩石,更是贴脸而过,击碎的细小石块打在脸上生疼。
秦佑年吐出嘴里碎石屑,脚下一点施展临字诀,俯身贴地而行,冲出落霞洞口的瞬间再一踩凸起石块,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翻转半圈躲过楚蝶衣的一手双星赶月。
“啊,又中剑了。”双星赶月被岩壁挡下,一支顺势掉落,一支借势调转箭头,好巧不巧插在元老头的屁股上。
细数一下,元老头的屁股被四支箭,插了六次。
秦佑年心里默哀,无暇顾及元老头。
因一线天内特殊的地理地貌,一条山道狭窄且长,岩壁陡峭似刀劈斧砍,临字诀是轻身功法,唯有飞檐走壁才能靠近,当脚踩到内腹中空的岩石,楚蝶衣只在刹那间就能射出精准一箭,耳听八方的本事不赖。
令秦佑年头大的是,刚靠近楚蝶衣,这丫头右手摘箭矢如同握剑在手般往前直刺,身子一矮竖一字马,身体再往后倾斜贴地,双掌用力一撑,双腿凌空横扫,裹挟呼呼风声,一气呵成。
秦佑年不想伤她,沾之即走,弓箭是远距离攻击武器,只要距离拉近,使弓箭之人便会失掉莫大的优势,如占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楚蝶衣倒是聪慧,知道秦佑年不想伤她,便大胆做出肉搏举动,右手摘箭矢,左手丢了长弓反握一柄做工精美短剑,所使的招式都是野路子,属于泼皮打混,还是拜她那个无良师父所赐。
秦佑年憋着笑意,这丫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太平日子过惯了,杀她和不想伤她不过是在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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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佑年随即目光一凛,在楚蝶衣的前后左右上各留下一道残影,临字九影是临字诀极致演化,他目前只能做到临字五影,也足以让楚蝶衣眼花缭乱,目显慌乱,一阵乱劈乱刺,短剑砍在石头上火花直冒,彻底没了招数。
秦佑年看准时机,一记手刀斩晕楚蝶衣,倒下去的瞬间,秦佑年把她扛上肩头,有点气不过,便打了楚蝶衣臀-瓣两巴掌,昏迷的楚蝶衣吃痛皱了皱眉,秦佑年边走边自语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真是一个疯丫头。”
落霞洞内,虽然有发光的萤石照明可看清周围的事物,只不过洞内潮湿,秦佑年还是支起了一个火堆在楚蝶衣的跟前。
拔掉箭矢,趴在一块凸起长石上的元老头,手贱去触碰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吸了一口凉气后说道:“秦小子,一线天内的四个溶洞你都找遍了,别说人了,怕是连一根鸟毛都没看见。”
秦佑年耸耸肩,指了指昏迷一旁的楚蝶衣,说道:“我们救人要面对沧州十八城的三百直系重甲军,那些人可是久经沙场,练就一身杀人悍刀术的本事,此外还有锦衣卫个个是高手,左右缝凶,带着一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