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要转身离去,又被宫语叫住。
“你还没问他姓名呢。”宫语淡笑。
“那……敢问公子姓名。”汉子不得已,问。
林守溪眼神微动,他看向了宫语,宫语的神色被云雾般的帷幕遮着,看不清切,但他知道,她在笑,仿佛捉弄徒弟是件极开心的事。
“我叫林守溪。”林守溪深吸口气,缓缓报出了姓名。
此言一出,客栈内的人顿时大惊失色。
之前他进来的时候,就有不少高手生出惊为天人之感,只是这位道门仙子太过惹眼,以至于大家没有过多讨论他的身份,如今他将姓名报出,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年竟是当初魔门的大弟子林守溪,是常年与慕师靖争夺天下第一的人。
他还活着!
不仅活着,竟还做了道门门主的徒孙?
先前,大部分人对于他的态度是羡慕的,在知晓他身份以后,这份羡慕一下变得复杂起来,他们明白,将曾经的敌人收为徒孙带在身边,无异于是一种羞辱,如今她让大家去给林守溪敬酒祝贺,看似在羞辱在场的好汉,实则是在加深对林守溪的羞辱。
林守溪似也明白这点,但他并未辩驳什么,面色如常。
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敬酒道贺,他们神色各异,有怜悯的,有震惊的,也有鄙夷不屑的,林守溪未退缩回避,一一点头致意。
店内所有人都真真假假地祝福过了他。
宫语兴意阑珊,终于起身离去。
门外,雨还在下,宫语目视前方,见身边的少年始终沉默不语,她问:“生气了?”
“没有。”
林守溪认真地回答:“你远比我强,我的生死都在你掌控之内,这些又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宫语微笑,她将伞面倾斜,遮在了林守溪的头顶。
林守溪没有刻意避开,也没有回应什么。
他知道,许多人都喜欢先打一巴掌再喂一颗甜枣,久而久之,对方会被驯服,言听计从。
“你也是这般对待楚映婵与慕师靖的吗?”林守溪问。
“我对她们可比对你狠多了,尤其是楚楚那叛逆丫头。”
宫语走过芦苇丛,随手斩了一截尚且幼嫩的苇叶,手指揉搓间,它竟如丝绸般轻盈地卷起,变成了一根又细又长的棍子,回忆道:“以前小映婵趴在桌面上挨打的时候,我常常会让她衔着这样一根棍子的尖端,挨打过程里,棍子不准掉落,若不慎掉了,处罚就重新开始……有趣么?”
林守溪紧闭双唇,神色微厉。
“又生气了?”宫语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玩弄着这叶子搓成的细长木棍,悠悠道:“只许你欺负她,不准我这个当师父的欺负?不愧是魔门弟子出身,好霸道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守溪问。
“这重要么?”宫语淡然笑着:“反正我说什么你都得乖乖听着。”
林守溪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此事记在心底,权当是修心了。只是看着师祖清傲而冷媚的笑,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位仙子当初被她师父责罚时,是何等情形。
……
嵯峨的山峰之上,古真派的门庭宛若裂口而张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