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木炭写起来确实差了,过些日子倒是打算去弄些石膏,看看做几支粉笔出来用,到时候把木板刷黑,上面的字迹是白色的,比这炭笔字要清晰,擦洗起来也简单。”
“石膏?”康老疑惑道,“那粉笔又是何物?”
“将石膏以火煅烧之后,加水搅拌,然后在模具中凝结成条状,当可以用来书写,比起炭笔不容易模糊,手上也不至于脏成这样。”
武朝这时,石膏石灰早已有了,康老想了想,随后点头:“倒是没错,那石膏煅烧后,确可用于书写……呵,此事倒不用另找他人了,你若想要,老夫可吩咐人制造一批与你便是,倒不知具体大小形状有何要求,另外,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康贤家大业大,宁毅是知道的,既然开了口,自然也不推辞,当下比划一番粉笔的样子。制作粉笔的工序本就简单,即便没有刻意去做,一些石灰窑中结出的硬块也可勉强用来写字,要说的地方倒也不多:“可以叫匠人多试几次,或者掺点粘土之类的杂质,能尽量找个最适合书写的配比出来就最好了。”
“此事老夫自然省得。阿贵。”康老每日出门,两男两女的四名跟班总是在附近的,此时叫来旁边一人,“宁公子的说话你也听到了,回去之后,便将此事吩咐下去。”那人便躬身称“是”。
“呵呵,方才一直论字,茶倒是凉了……”
先前三人手中拿着炭条,泡了的茶自然不好去喝,这时候时间稍晚,也没了多少下棋的心思,几人在那茶摊坐一会儿,康贤的丫鬟便又泡了新茶来。那白色木板还放在旁边,话题自然也仍在字上打转,不一会儿,秦老点评起如今一些书法大家的风格,他本身书法也是既是擅长,一路点评,信手拈来,顺便将康贤的字也调侃一番,康贤便也笑骂出来:“隶书、狂草,老夫或不如你,若论正楷,你不如老夫远甚。”
秦老笑道:“这便是术业有专攻了,明公整日以君子之道训人,楷书若差,未免失了信服力。只是单为训人方便便将楷书练至如此境界的,明公可为史上第一人了……”
如此玩笑片刻,秦老想想,转开话锋,“……不过,见立恒这字迹,倒是令老夫想起一人,此人倒也为我秦氏本家,颇有才华,早年在东京之时,曾以行卷投于老夫,才气谈吐都极为出众,并且写得一手好字,其风格章法,倒也与立恒这句‘三山半落青天外’的风格类似,得颜筋柳骨之妙……只是他当年字迹尚未脱窠臼,如今倒是不知如何了。”
宁毅眼角微微抽搐,另一边,康贤倒笑了起来:“秦公所言,莫非是今任御史中丞的秦桧秦会之?”
秦老点了点头:“便是此人,早几年辽人南下,曾将他一家擒去,不过此人也是有勇有谋,深陷虎狼之地,仍能与辽人虚与委蛇,前年,辽人攻山阳之时趁机携家人南归。哦……如今他已是御史中丞了么?”
“月前邸报之中已传来此事。因有南归之事迹,他如今颇受重用,特别是在危难之际仍不忘发妻。据说当时在辽国,辽人本欲将其妻扣留,两人煞费苦心演出一场好戏,方得以同行南归,逃亡途中被辽人发现,也是几名忠仆拼死殿后方得逃脱,可见御下有方……唉,也是前线战事不利,他此等事迹,更是显得珍贵。不过,如今朝堂之上,倒也并非一味的赞赏,对于他南归之事,怀疑也是颇多的,认为此事可疑,怕是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