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混乱的体系里只要形成了系统,有了规矩,就一定会有利润。当然,这样的事情不是没人眼红,但一年的时间在这种生意里不过是个开端,被警醒的人还不多。而即便别人想做,一时半会也做不了,若前面说的,上了山的人,不是什么勤奋努力的人,他们往日里努力也没有方向,不过是得过且过了。要维持一条走私的通道,协调各方面的人物,花大力气掌控山里的动静,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参与到事情里来的人而言,等同于朝九晚五的上班甚至还加班了,在平日毫无拘束逍遥惯了的这些山匪来说,谁愿意每天上班啊。
能真正把事情运作起来,还得依靠陆红提在寨子里做的各种思想工作,忆苦思甜啦,讲故事啦,甚至还“救”了一家唱戏的人,每七天固定在寨子里表演一出戏。宁毅当初说这些,不过是将商场运作、公司文化、制度指标这些东西化用其中,陆红提一开始动手,其实还蛮艰难的。但一切结合起来之后发挥的效果,显然也超乎了她的想象。
当然,在这其中,重要的自然还有武力一项,想要让一路上所有寨子的人都齐心,不起幺蛾子,单靠利益和协调也不可能,这期间,必然是打过架见过血的。但无论如何,听起来这项事业,还是在陆红提的手底下基本成型了。
“……田虎那边一直还对我们伸手,三月里他请寨主们议事,去的有七个寨主被杀了,那些寨子大半投了田虎,但好在我们这一路暂时还未波及到,反倒有些人不服的,过来投了我。这几个月来,寨子就越来越大了,田虎暂时应该没有对我这边动手的意思,我听说,他觉得我们这边只是些做生意的人,反倒有点看不起。不过你以前也说过,寨子如果一下子变得太大,那个……思想工作跟不上,也会非常麻烦。梁爷爷也说是这样,然后让我南下江宁来找你。”
陆红提说到这里,看着宁毅笑了起来:“原本是想要抓你回吕梁的。”
原来是组织发展到一个瓶颈上,接下来没把握了,宁毅明白过来,便也笑了起来:“逼上梁山啊这是……”
“不是逼你上梁山,是上吕梁。”这时候逼上梁山自然还没什么特殊意义,陆红提一本正经地纠正,“不过我去到江宁,听说下面方腊当皇帝了,你不在苏家,我就去了你的那个红颜知己,叫做聂云竹的家中——原本你叫我传过信,我还记得地方,看她当时的状况,我还以为你死了,后来现身询问,知道你困在了杭州音讯全无,我才继续南下。”
宁毅想了想:“她怎么样了?”
“就是担心你,还有那个元锦儿元姑娘,挺有意思的。”陆红提笑了笑,“我说了会护你周全,差点把河对面一棵树打倒,她们才放下心来。我到了湖州之后,又听到了你的消息,当时暗中找到了你家娘子,盯了一段时间,看见她准备南下,我便在路上故作被人追杀,请她帮了个忙……跟她一起,总是更容易找到你一点,另外,原本也是打算让你欠点人情的。”
宁毅点头:“感激不尽了。”
陆红提只是笑着:“杭州这边,你涉入如此之深,什么时候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