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之前两人说这些那些,都是来来往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一说,有时候也开个玩笑。但今天,少女发现并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宁毅只是闲散而又跳跃性地说着,有一些想法,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以往他没有说的,这时候也会提一下。
终于,在这样的气氛中,西瓜走了过去,看着他,手轻轻抬了一下,终于,按在了他正在书写的纸张上:“你……说这些……”
她没有组织起言语,因为宁毅抬起了头,笑着看她的眼睛,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想了想,终于放下毛笔,拍了拍少女的手背,站了起来:“其实该写的也快写完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从桌子那边绕过来。
“你……你……”西瓜睁着眼睛,盯了他很久,待到眼眶几乎湿润起来时,终于舒出一口气来,“呵,你知道了,你知道……我今晚过来要问你什么了。”她呼出一口气,退出两步:“你是朝廷的奸细!?”
这句话说出来,少女眼眶晶莹,已经是声色俱厉。宁毅看了她一眼,有些复杂地笑了笑,朝着帐篷门口走去。少女猛地一挥,扫出了桌上的砚台和毛笔:“你走得了吗!是男人就在这里说清楚!”
“反正我走不了,出来吧。”
宁毅掀开帐篷,走了出去,片刻,西瓜近乎木然地跟了出来。五千余人的营地,点点的火光沿着前方的谷地蔓延,眼下是清明节,有些人还在祭奠他们死去的家人。宁毅看着这一切,不远处的黑暗中,方书常的身影轮廓隐隐地透出来,还有其余的几人隐没在黑暗里。西瓜走了几步,在众人面前,她还是有着强撑的冷艳:“你可以说了吧。宁立恒!”
宁毅拿着茶杯,低头看着里面的茶水,没有说话。
“你来了这么久!我霸刀营可有亏待过你!?”
“我刘茜茜可是未曾对你推心置腹!?”
“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少女怕是被他的态度伤透心了,这些话语句句冷厉,但宁毅看着营地里的状况,没有回答,当他开口时,却是另一番话:“五千多人,洗干净之后进山,也算是有一份基础了。不管怎么样,先求自保终究是第一条路,也许你们将来真的能干出一番事情来,你想做的事情,也许真有一天能够成功。但接下来,才是你们最难的一段时间……”
这样的话语中,他喝了口茶。黑暗中,少女身后不远,刘天南已经拿着放霸刀的长箱子出来了,钱洛宁的身影,郑七命的声音也开始出现,宁毅环顾了一下四周,笑了一笑:“我还有几句话,不用这么急。”
众人都皱着眉,神色各异,那边方书常开口道:“我信你有苦衷,你若有能证明自己清白或者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可以说出来。”
宁毅只是向他举了举杯,顿了一顿:“在我们后面跟上来的一千二百人,不是童贯禁军,但他们是康芳亭的武骤营精锐,半个时辰后,他们会从东南发出突袭,南叔最好先做准备。打仗我不太懂,不过有个建议,杜先生跟七命率一队一百五十人的队伍,东行十里,可以看见他们扎的军营,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有随身携带军粮,但军营后侧也有一小队专管粮草,一百多人以火箭骚扰佯攻,他们会以为你们打的是粮草的主意,军阵回收缩回撤。西瓜带上五百人在两里外的净风岗吃掉过来偷袭的前阵,以后他们就不会再跟了。”
他说起这个,众人都为之一愕,就连刘西瓜也有些惊疑不定,随后只是偏了偏头,有些艰难地说:“南叔,去确认……”刘天南点头去了,众人以为宁毅有苦衷时,他已经再度开了口。
“大家要做的事情不同,我在这里这么久,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我跟朝廷关系不算大,只是有个叫秦嗣源的老头最近当了右丞相,当初在江宁,我跟他下过几盘棋。有些事情是现在必须要做的,离开这里之后,我会上京,多少尽自己的一份力……”他笑着拱了拱手,“血手人屠宁立恒,虽然道不同,但幸会各位了……”